暮春的建康城郊,麦田泛着青涩的绿,村头的老槐树下,几个梳着总角的孩童正追逐嬉戏,银铃般的笑声顺着风飘出老远。卖糖画的老汉支着摊子,用铜勺在青石板上勾勒出栩栩如生的龙凤,引得孩子们围在周围,踮着脚伸长脖子,眼睛里闪着馋光。谁也没料到,一场灭顶之灾正悄无声息地逼近。
刘子业在宫中腻了与宫女的嬉闹,听内侍说 “童男纯净,可助修行”,又想起古籍里 “采阳补阴” 的荒唐说法,顿时来了兴致。他不等朝臣商议,便在朝会上拍板:“传朕旨意,凡民间十岁以下童男,皆需送入宫中,由朕亲自调教。”
话音刚落,朝堂上一片哗然。吏部尚书颤巍巍地出列:“陛下,童男尚在垂髫,远离父母恐伤天伦,且……”
“且什么?” 刘子业猛地拍案,龙椅上的鎏金纹饰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朕要的人,谁敢说不?再有阻拦者,斩!”
旨意像一道惊雷,炸得建康城鸡飞狗跳。禁军和衙役们拿着名册,挨村挨户搜查,只要见着梳总角、穿开裆裤的孩童,不管是否在名册上,都强行往马车上塞。
城西的李家村,李木匠正给儿子做木马,小儿子抱着他的腿撒娇,忽然听到院外传来哭喊。他冲出去一看,几个衙役正拖着邻居家的孩子往车上拽,孩子的母亲死死抱着衙役的腿,被一脚踹倒在地,额头撞在石碾上,鲜血直流。
“你们干什么!” 李木匠抄起斧头就要冲上去,却被妻子死死拉住。“当家的,不能去啊!他们是官府的人!” 妻子的声音带着哭腔,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胳膊。
可已经晚了,一个衙役注意到院门口的孩童,狞笑着走过来:“这还有一个!”
李木匠将儿子护在身后,斧头横在胸前:“我儿子不去!死也不去!”
“反了!” 衙役吹了声口哨,立刻围上来十几个士兵。李木匠挥着斧头砍倒两个,最终还是被按在地上,打得血肉模糊。他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塞进马车,孩子撕心裂肺地喊着 “爹”,小手扒着车板,指甲都抠出了血。
“敢反抗?” 领头的衙役一脚踩在李木匠脸上,“按律当诛全家!把他婆娘和襁褓里的丫头也拖走!”
女人抱着襁褓哭倒在地,刚满周岁的女婴被吓得哇哇大哭,最终还是被粗暴地扔进马车。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留下两道血痕,李木匠躺在地上,看着妻儿消失在路尽头,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嗬嗬声,最终气绝身亡。
这样的惨剧在城郊各村上演。有农户将儿子藏进菜窖,被发现后,全家七口被活活烧死在屋里,浓烟滚滚中,还能听到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有老秀才带着孙子逃往深山,却在山脚下被骑兵追上,孙子被抢走,他自己则被乱箭射死,尸体被野狗啃食。
城内的百姓更是惶惶不可终日。富裕人家花重金买通侍卫,将儿子扮成女儿模样,藏在衣柜深处;贫苦人家只能连夜收拾行囊,带着孩子往偏远州县逃,可城门早已被禁军封锁,盘查甚严,稍有可疑便被抓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