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泉,你他娘瞎了?没看见狗日的又要俯冲?”张大彪在张庄的破工事里急得跳脚,指着天上重新调整姿态、机头再次对准山下混乱战场的那三架鬼子飞机嘶吼,“再给老子轰它狗日的,”
沈泉脸憋得通红,指挥着机枪兵手忙脚乱地重新装填那两挺滚烫的重机枪:“大彪,枪管太烫,角度……角度不好调了,再来一次……悬啊,”
山下,刚刚从第一轮炸弹下侥幸逃生的教导队和骑兵连战士们,面对重新俯冲下来的飞机,眼中也闪过一丝慌乱。战马惊恐地刨着蹄子,嘶鸣不止。
“隐蔽,找石头缝,快,”王铁锤声嘶力竭地吼着,自己却抄起一挺歪把子,对着天空疯狂扫射,子弹徒劳地在空中划出细线。
“团长,怎么办?”政委赵刚脸色煞白,声音带着颤音。
刘川死死盯着那三架索命俯冲下来的飞机,牙关咬得咯咯作响,额角青筋暴跳。山下有他浴血拼杀的弟兄,有堆积如山的缴获,绝不能让鬼子飞机得逞,让飞机把物资炸了这次新一团彻底吃了大亏了,伤筋动骨,一朝回到解放前。
电光火石间,他目光扫过山下战场边缘几辆被炸翻的日军辎重车,车旁散落着一些圆筒状的墨绿色罐子,上面印着狰狞的骷髅标志,
“毒气弹,”刘川瞳孔骤缩,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瞬间炸开,
“通讯员,”刘川对着通讯员狂吼,声音因为紧迫而变声:“看见山下翻车旁边那堆绿罐子没有?那是鬼子毒气弹,给我传令,继续用轻重机枪扫射天上的鬼子飞机,让他们不能准确投弹,咱们得人赶紧往回撤,给老子用掷弹筒,轰它,全给老子轰了,”
“啥?轰毒气弹?”通讯员脑子嗡的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团长,那玩意儿沾上就得死,轰了万一咱们……”
“少废话,执行命令,”刘川的吼声如同炸雷,“要快,在鬼子投弹前,把烟给老子弄起来,用毒烟当屏障,”
“是,是,”通讯员一个激灵,再不敢犹豫,骑马去了战场狂吼:“大家快撤回防线,掷弹筒,目标,山下翻车绿罐子,给团长轰,往死里轰,”
几个离得近的掷弹筒手虽然也懵,但听到营长和通讯员那破音的嘶吼,本能地调转筒口,对着山下那堆散落的毒气弹猛轰过去,
新一团的战士们呼啦一股脑的全部撤退回防线,战场留下来鬼子海以为八路军被飞机吓坏了,兴奋的呼喊:大日本皇军万岁,大日本皇军万岁。
此时、轰,轰,轰,
几发掷弹筒弹精准地落在毒气弹堆里,除了爆炸声还有沉闷的破裂声,紧接着,大股大股浓烈刺鼻、颜色为黄绿色烟雾瞬间从破裂的罐体中汹涌喷出,借着风势,迅速弥漫开来,眨眼间就将山下主路靠近辎重车的区域,包括那些堆积的缴获物资和部分正在呼喊的日军笼罩进去。
“咳咳咳,”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离得近的鬼子都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鼻涕横流,
“毒气,八嘎呀路,八路良心坏坏的,是毒气,”山下侥幸未被烟雾波及的日军惊恐地尖叫,如同见了鬼般拼命后退,就在这诡异的黄绿色烟雾升腾而起、巨大屏障般遮蔽了山下大片区域的瞬间——
嗡——,
俯冲在最前面的那架鬼子九七式战斗机,机头下方投弹指示灯疯狂闪烁,飞行员的手指已经按在了投弹按钮上,然而,就在他即将按下的刹那,眼前的目标区域——那些溃兵、那些缴获物资瞬间被翻涌的、刺鼻的黄绿色浓烟吞噬,能见度骤降。
“八嘎,烟雾,毒气烟雾,”飞行员(飞机驾驶室不是封闭式)惊恐地咒骂一声,下意识猛拉操纵杆,战机在低空剧烈摇晃,险险地从浓烟边缘拉起,炸弹稀稀拉拉地投下,全部落入了烟雾弥漫的无人区,发出沉闷的爆炸声。另外两架紧随其后的战机也遭遇了同样的状况,目标消失在一片诡异的毒雾之中,飞行员不敢冒险冲进毒烟投弹,只能仓促拉起,将炸弹胡乱地投在了八路军的防线上。
三架飞机带着被戏弄的狂怒和一丝对毒气的忌惮,不甘心地在战场上空盘旋了几圈,最终只能无奈地拉起高度,消失在东北方向的云层中。
引擎的尖啸声渐渐远去。战场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只有山下那片浓烈刺鼻的黄绿色烟雾还在翻腾、弥漫,伴随着零星被波及的鬼子痛苦的咳嗽和呻吟。
张庄上,张大彪张大了嘴,看着山下那片毒烟屏障,喃喃道:“成……成了?用鬼子的毒气……挡了鬼子的飞机?”
鹰嘴峰观察所。楚云飞和方立功早已放下望远镜,两人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震撼和一种劫后余生的心悸。
“毒气当屏障……”楚云飞喃喃自语,声音干涩:“置之死地而后生?不……是化死地为生门,刘川……你……”他看向旁边那个依旧伫立在观察口、身影在硝烟中显得异常挺拔的男人,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钦佩,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
方立功更是脸色惨白,后背完全被冷汗浸透,他看着山下那片翻腾的毒烟,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疯子……不,是……鬼才,”
刘川紧绷身体终于微微松弛下来,长长吐出一口气。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看向山下那片毒烟弥漫的区域,眼中没有丝毫得意,只有冰冷的杀意和一丝后怕。
“政委,立刻组织防化队,带上缴获的防毒面具,抢救被烟雾波及的战士,清理战场,动作要快,”刘川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鬼子飞机吃了瘪,筱冢老鬼子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