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阳光正好，影子抽空离开了工厂，踩着轻快的猫步前往旧物街的第八号当铺。
它轻盈地钻入熟悉的猫洞，却发现里间只有汤姆端坐在宽大的工作台上。
“喵呜？（老板呢？）”影子跃上工作台，尾巴尖卷成一个问号。
汤姆头也不抬，圆圆的爪垫熟练地拨弄着算盘珠，用爪子推了推眼镜：“喵嗷。（老板说亚瑟那边有新发现，他亲自去盯梢了。）”
影子抓了抓耳朵，立刻转身，朝城东莱尔斯街跑去。
在亚瑟家对面的监视点，它找到了正懒洋洋趴在屋檐上，眯着眼晒太阳的舒书。
“喵嗷~（老板！）”影子凑过去，亲昵地蹭了蹭舒书的爪子，然后蹲坐下来，把象牙帮找工厂麻烦，以及它想给对方换个老大的想法说了，最后歪头询问舒书的意思。
舒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用爪子挠了挠耳朵，显得兴致缺缺：“干掉还是控制，你自己看着办就好，这种小事你拿主意。不过……”
他顿了顿，猫眼睁开一条缝，“按照常理，这种地头蛇被我们恐吓过一次，应该不敢主动再来撩拨。估计背后有人撑腰，或者得了什么好处。查清楚，别光收拾明面上的小喽啰。”
影子郑重点头：“喵！（明白！）”
汇报完正事，影子看着依旧悠闲晒太阳的舒书，圆圆的猫眼里充满了好奇(???)。毕竟通常都是鼠鼠小弟们轮班盯梢。
“喵呜？（老板，这边……是有什么新发现，需要您亲自守着？）”
提到这个，舒书顿时来了兴致：“嘿嘿，我发现这个胡度巫术很有意思。他们这套把戏，施法成功有个关键前提——需要对方‘相信’才行。
“亚瑟和他那丑老爹，根本不是在找什么传人，他们是在一步步地给卡洛琳搭建一个‘相信’的牢笼。”
他用爪子指了指屋内，语气轻快：“这些天，他们又是演双簧，又是弄诡影，又是摆弄那些瓶瓶罐罐，可是把那个傻姑娘吓得够呛，心理防线快被他们玩崩了。”
……
屋子里，只剩下卡洛琳和轮椅上的老皮尔斯。窗外的天色昏暗，屋子里没有点灯。
老皮尔斯示意卡洛琳推他到壁炉边，然后压低了本就沙哑的嗓音：“孩子……有些话，我只能趁他不在的时候告诉你。”
他紧张地瞟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才继续道，“他，亚瑟，我的儿子……他盯着我那点藏起来的财富，眼睛都红了！”
卡洛琳的心猛地一跳，也下意识地看向门口。
“他等不及了……我知道，他想我死，好用那些邪恶的法子夺走一切……”
老皮尔斯的声音颤抖，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轮椅的扶手，“卡洛琳，我只信得过你了……你得帮我……你一定要帮我……”
卡洛琳看着老人惊恐无助的样子，想到亚瑟先生平日里那沉默阴郁的神情，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壁炉里偶尔爆出一两点火星，将老人扭曲的影子投射在身后的墙壁上，微微晃动。
一下午的时间，卡洛琳都显得心神不宁。
老皮尔斯没有像往常一样要求出去散步，而是让她协助他鼓捣那些装着不明粘稠液体的瓶瓶罐罐，并用一种混合了油脂和奇怪色粉的膏体，在地板上勾勒出扭曲符号。
夕阳西下，门锁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亚瑟回来了。他看到冷锅冷灶，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很是不悦：“卡洛琳小姐，这个时间，晚饭还没有准备吗？”
卡洛琳被他的声音惊得一颤，此刻再看亚瑟那张脸，似乎都蒙上了一层危险的色彩。
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慌忙低下头：“对、对不起，亚瑟先生，我这就去做。”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钻进了狭小的厨房区域，生火、切菜，动作却远不如往日利索，耳朵始终竖着，紧张地关注着外间的动静。
这顿晚饭吃得异常沉默，只有餐具碰撞的细微声响。
亚瑟吃得很快。卡洛琳食不知味，她偷偷瞥了一眼轮椅上默默吞咽的老皮尔斯，心中充满了同情和无力感。
她匆匆扒拉了几口，便起身收拾餐具，欠身告辞：“皮尔斯先生，亚瑟先生，我……我先回去了。”
卡洛琳几乎是逃离了那栋压抑的房子，她在街上站了片刻，心跳如擂鼓，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念头闪过——她要回去，她要亲眼看看，亚瑟先生到底会对他的父亲做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折返，借助街道上稀疏的阴影潜行，回到了亚瑟家窗外。
她找到之前打扫时偶然发现的细小裂缝，屏住呼吸，将眼睛凑了上去，向内窥视。
“够了！这些毫无意义的垃圾！”亚瑟猛地一挥手臂，将桌上几个绘制着诡异符号的陶罐扫落在地，罐子碎裂，里面黑乎乎的东西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