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肖像似乎只是光影开的一个玩笑,当莉莉回头望去时,祖先的面容在昏黄油灯下恢复了常态。
“是太累了吧……”莉莉轻声安慰自己,将大花抱得更紧,猫儿的温暖驱散了些许寒意。
她强迫自己继续整理笔记,但注意力再也无法集中,眼皮越来越沉,白日的奔波和夜晚的紧张带来了沉重的疲惫,最终,抵挡不住困意,伏在书桌上沉沉睡去。
煤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跃着,将她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拉得细长而扭曲。
……
莉莉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雾气弥漫的街道上,两侧是歪歪扭扭的老房子,像是霍华德老宅的无限延伸,空气湿冷,带着腐朽的气味。
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金属刮擦声,吱呀……吱呀……
这条街她认得,是她童年中最欢乐的场景之一,可是现在,一切都变得诡异。
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浓雾尽头出现,距离很远,只是一个佝偻的轮廓,穿着颜色难辨的条纹衣物,他似乎在向她招手,动作缓慢而诡异。
莉莉的心脏猛地收紧,她想逃跑,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法移动分毫。
那身影开始向她走来,不,不是走,是滑行,悄无声息地掠过潮湿的铺路石。
雾气在他身边翻涌,随着距离的拉近,细节逐渐清晰,一顶破旧的、歪戴的礼帽,掩盖了大半张脸,但能感受到那阴影下投来的注视。
更清晰的是他的右手……那不是手,是一只戴着手套的金属利爪,刀锋即使在梦中黯淡的光线下,也反射着令人胆寒的惨淡光芒。
吱呀……吱呀……
金属刮擦声伴随着他缓慢的滑行,如同死亡的倒计时。
恐惧扼住了莉莉的喉咙,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恐怖的身影逼近。
十米……八米……五米……
雾气缠绕着他,让他看起来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但那利爪的寒光和帽檐下咧开的笑容却越来越清晰。
就在莉莉的恐惧几乎要达到顶点时——
“喵嗷!!!”
尖锐凄厉的猫叫将莉莉从噩梦中狠狠拽出!
莉莉猛然惊醒,心脏狂跳,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裙,梦中那条雾气弥漫的街道和那个戴着金属利爪、缓慢逼近的恐怖身影,其压迫感仍死死攥着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喵……”大花担忧地用脑袋蹭着莉莉发抖的手,猫眼里满是安抚。
莉莉将大花紧紧抱在怀里,汲取着猫咪身上的温暖,她决不敢再闭上眼睛,死亡的寒意仿佛还缠绕在脖颈。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爬行,极度的疲惫最终压垮了她的意志,眼皮沉重地耷拉下来,脑袋不受控制地向前一点——
啪!
毛茸茸的爪子拍在她脸颊上,莉莉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茫然对上大花那双清澈无辜的圆眼睛,莉莉愣了几秒,摸了摸大花的头,低声道:“谢谢你,大花……我得保持清醒。”
这一夜,类似的场景重复了数次,每当莉莉的意志被睡意侵蚀,大花总能“出手相助”。
直到窗缝透进灰蒙蒙的晨光,莉莉终于熬过了这个漫长的夜晚,眼圈乌黑,精神却因恐惧而异常清醒。
天色亮透后,莉莉跟着大花离开了令人不安的霍华德老宅。
旧镇的清晨冷清而压抑,石板路上回荡着她们孤单的脚步声。
但随着逐渐接近新城,街道开始苏醒,运货马车的轱辘声、报童的叫卖声、早点摊飘出的食物香气,汇成了充满烟火气的喧嚣。
旧物街坐落于新城与旧镇的缓冲地带,空气比工厂区清新,人气又远比死寂的旧镇旺盛,这让莉莉紧绷的神经稍稍得以舒缓。
回到第八号当铺,莉莉立刻向刚刚现身的【康斯坦丁】描述了昨夜的恐怖梦境,尤其是那顶破旧礼帽和金属利爪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