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书让鼠小弟叼着纸片,并仔细叮嘱:“把这个送到莉莉那里,另外,告诉汉斯和弗朗茨,可以回来待命了,让大花留在那儿陪着莉莉。”
鼠小弟“吱”地应了一声,叼起纸片,迅速溜出门,朝艾尔福德旧镇的方向跑去。
……
铜指环工厂,表面的复工之下,暗流愈发汹涌。
年轻工人达米安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将又一枚粗加工的齿轮毛坯放进铣床卡盘,他的周薪确实因为加班而多了几个先令,但代价是日益沉重的身体和混乱的精神。
每个清晨,他都需要在床上挣扎许久,才能驱散那仿佛深入骨髓的疲惫,以及耳边若有若无的嗡鸣和……窃窃私语。
“嘿,达米安,发什么呆呢?”旁边的老工友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压低声音,“脸色这么差,昨晚没睡好?也听到那声音了?”
达米安一个激灵:“什么声音?”
旁边工友凑近,压低声音透露着怪事:“好多人都听见了,地底下有齿轮空转声,还他妈夹杂着叹气,老乔巡夜时,他工具箱里的扳手自己拧成了麻花。”
另一个也心有余悸地补充:“三号仓库新到的钢锭更邪门,上面全是指甲抠出来的印子,密密麻麻。”
这些话语让达米安手腕上的旧伤疤隐隐作痛,仿佛有齿轮在皮下转动,他不敢说,自己听到的怨恨低语远比这更清晰:“……齿轮……不对……”
工厂办公楼里。
彭斯男爵耐心耗尽,怪谈愈演愈烈,生产却一落千丈。
他又一次找到法米恩神父,几乎是在咆哮:“我的工人要疯了,这就是你的‘没影响’?再解决不了,我就去找康斯坦丁!”
法米恩神父面色冰寒,枯瘦的手指捻着圣徽:“冲动是魔鬼的低语,康斯坦丁的手段只会带来更大的混乱,维持封印就是最佳方案,教会不会再为已净化之地浪费圣物。”
谈判再次陷入僵局,彭斯男爵气得差点掀了桌子。
就在彭斯男爵回到工厂办公室,对着手下无能狂怒之后不久,窗外突然传来轻微的“叩叩”声。
他警惕地望过去,只见一只通体漆黑的猫咪,正蹲在窗台上,一双猫眼毫无感情地盯着他,嘴里叼着一个细细的纸卷。
彭斯男爵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窗户。
黑猫跳进来,将纸卷放在红木办公桌上,然后不等男爵反应,便转身跃出窗户,消失在昏暗天色中。
男爵拿起纸卷展开:
「彭斯男爵勋鉴:闻阁下新获产业,然旧患未除,反有滋蔓之势,教会之法,或重于禁锢,疏于根除,吾于或可解阁下之困。若有意,可约时地一晤。——K」
彭斯男爵捏着信纸,脸色阴晴不定。
康斯坦丁……他刚和法米恩提起这个名字,这封信就送到了。
是巧合?还是他一直在被监视?法米恩的话回响在耳边,但这封信却戳中了他此刻最大的痛点。
思考良久,他提笔写了一封回信,唤来心腹:“想办法,送到旧物街第八号当铺。”
第二天,铜指环工厂内,【康斯坦丁】如期而至。
彭斯男爵强压着不耐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亲自陪同【康斯坦丁】走向那被层层封锁的车间区域,教会留下的封印符纸贴在门窗缝隙,在潮湿的空气里微微卷边。
【康斯坦丁】绕着车间外围缓步行走,舒书的感知透过【康斯坦丁】的躯壳延伸出去,细细探查。
风衣之下,舒书的猫眉拧了起来。
「奇怪……里面那玩意儿确实比第一次来时虚弱了不少,就是这封印……」
他敏锐察觉到教会的封印形同虚设,与车间内那股冰冷的齿轮状污染能量互不干涉,如同浮于水面的薄纸,其下的邪恶气息正持续渗透出来,弥漫在空气中,无声侵蚀着周遭。
一股阴风裹挟着一条长绳从另一侧钻进了厂房,那些异变的齿轮以及那个肉体与机械融合的怪异核心并无任何反应……
「……原来是这么回事,真有趣,难怪法米恩上次没搞定。」舒书心里嘀咕,但面上,【康斯坦丁】依旧沉默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