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得他布满风霜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石像!
劈得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瞪得几乎要裂开!瞳孔深处写满了巨大的、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种……深不见底的……茫然!仿佛无法理解这简单的三个字所蕴含的、足以将他彻底毁灭的恐怖含义!
劈得他布满风霜的脸颊瞬间褪尽所有血色!煞白如纸!在浓稠的黑暗中,仿佛一张漂浮的、写满惊骇的面具!
劈得他喉咙里“咯噔”一声!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气管!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胸腔里发出“嗬嗬”的、如同濒死挣扎般的漏气声!
一股混杂着巨大的荒谬、深不见底的恶心和一种……从未有过的、灭顶之灾已然降临的冰冷预感!像火山爆发时喷涌的、滚烫的岩浆混合着致命的毒气,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克制!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烧得他大脑一片空白!烧得他浑身血液都涌上了头顶!
等……等会儿?!
她……她什么意思?!
她……她竟然……竟然把……把我那声绝望的澄清……听成了……听成了……?!!
天旋地转!陈建国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疯狂地旋转、扭曲!刘寡妇那张布满脂粉、写满刻薄与恶毒的脸,此刻仿佛正隔着门板,对他露出一个淬了剧毒、扭曲到极致的狞笑!她不是没听清!她是故意听错了!她就是要抓住这“等会儿~~~”大做文章!她就是要坐实这莫须有的“情郎暗号”!
门缝里!
刘寡妇那只浑浊的、布满血丝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癫狂的、淬了毒的精光和一种……扭曲到极致的……快意!!她枯槁的嘴角极其恶毒地向上咧开一道黑黢黢的缝隙,露出几颗焦黄残缺的牙齿,无声地扯出一个淬了鹤顶红、拌了断肠草的厉鬼狞笑!!那笑容里,充满了即将得逞的狂喜和对猎物彻底落入陷阱的残忍满足!
随即!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
那道狭窄的、如同地狱窥视孔的门缝!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从里面死死关上!!震得整个门框都簌簌发抖,门板上的灰尘和干泥块簌簌落下,砸在冰冷梆硬的泥地上!
紧接着!
门内!
传来一阵极其急促的、深一脚浅脚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杂乱、狂乱,像打了鸡血的疯狗在狭窄的屋内横冲直撞!带着一股急不可耐的、扭曲的狂喜!!脚步声里,似乎还夹杂着压抑不住的、如同母鸡下蛋般的“咯咯”窃笑声!那笑声在死寂的屋舍内回荡,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得意和即将掀起滔天巨浪的兴奋!
院门外!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寒风更加凄厉地呼啸着,卷过空荡的院落,发出如同万千厉鬼齐声尖啸的恐怖声响!!
陈建国布满风霜的身体依旧僵在原地,像一尊被彻底冻僵、遗弃在冰河世纪的石雕。布满血丝的眼睛空洞地、绝望地瞪着那扇紧闭的、如同墓碑般矗立在黑暗中的后门。喉咙里持续发出“嗬嗬嗬”的、如同破风箱彻底漏了窟窿的、濒死的抽气声。滚烫的泪水混杂着冰冷的鼻涕,汹涌地冲刷着他布满风霜、写满惊骇与绝望的脸颊,砸落在冰冷梆硬的泥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屈辱的湿印。
一股深不见底的、冰冷的绝望,像墨汁般,瞬间浸透了他的心房,冻结了他所有的血液。他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刘寡妇这条毒蛇,已经死死咬住了这个由他亲手送上的、足以致命的把柄。一场足以将他彻底撕碎、将李家彻底拖入深渊、将小石卷入漩涡的滔天风暴,已经……无可避免地……在门后那条毒蛇扭曲的狂笑声中……酝酿成型……即将以最恶毒、最下作的方式……席卷整个小兴屯……
他深一脚浅脚,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布满风霜的脸上,除了绝望的苍白,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茫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抬起脚,如何迈出第一步的。冰冷的镰刀从麻木的手中滑落,“哐当”一声砸在冰冷的泥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但他毫无知觉。他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深一脚浅脚,踉踉跄跄地逃离这片吞噬了他所有希望的黑暗之地,朝着李家新屋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奔去。身后,那扇紧闭的后门,如同地狱的入口,无声地宣告着,风暴……已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