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呢……”她声音嘶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许是……许是忙吧……周家……地多……”
“再忙也不能忘了爹娘啊!”王婶子啧了一声,“十里地!抬脚就到!有啥可忙的?嫂子,不是我说你,你这当娘的,心也太宽了!闺女嫁出去就不管了?得常问问!周家那老婆子……可不是啥省油的灯!小芬性子又软……”
王婶子的话,像一根根细针,扎在李凤兰心上。周家老婆子……周大山……她脑子里瞬间闪过三女儿出嫁时,周家老婆子那张刻薄的脸,和周大山那副闷葫芦似的阴沉样子……一股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蛇,悄然缠上了她的心脏。
“娘!粥糊了!”灶台边传来赵春花惊慌的声音。
李凤兰猛地回过神,才发现灶膛里的火太旺,锅里的粥咕嘟咕嘟冒着大泡,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
“哎哟!光顾着说话了!”王婶子赶紧站起身,“嫂子你快去看看!我走了啊!记得问问小芬!啊!”她挎起篮子,匆匆走了。
李凤兰扔下簸箕,快步走到灶台边。赵春花正手忙脚乱地撤柴火,用勺子搅着锅底。一股浓烈的焦糊味呛得人直咳嗽。
“娘……糊了……”赵春花一脸懊恼。
李凤兰没说话,接过勺子,用力搅着锅底。看着那锅熬糊了的苞米茬子粥,她心里那股烦躁和不安,像锅里的糊味一样,越来越浓。
她盛了一碗糊粥,坐到炕沿上,食不知味地喝着。糊味苦涩,难以下咽。
“娘……王婶子说啥了?”张秀芬小心翼翼地问。
“没啥。”李凤兰闷声回答,放下碗。她走到炕柜前,打开柜门,在里面摸索着。柜子深处,有一个用蓝布包着的小包袱。她拿出来,解开布包。
里面是一块洗得发白、叠得整整齐齐的红布头——那是三女儿小芬出嫁前,最喜欢的一块头巾布。还有一根磨得光滑的桃木簪子——是小芬她爹王大川当年给小芬削的。
李凤兰粗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块红布头,又拿起那根桃木簪子。簪子很轻,却像有千斤重。她记得小芬出嫁那天,戴着红头巾,坐在驴车上,回头望着她,眼泪汪汪地喊“娘”……
“快中秋了……”李凤兰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小芬啊……”
闺女……你在婆家……到底……咋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