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让我们追。”丁浩开口,声音低哑,“他留下这些东西,就是为了让我们看到。他知道我们会分析,会推理,会一步步走进他画的圈子里。”
沈墨抬起头。
“这不是失误。”丁浩盯着桌上的证物袋,“这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空气安静了几秒。沈墨缓缓坐回椅子,手指敲了敲桌面。他重新打开电脑,调出仓库拍摄的照片。一张张翻过去,直到停在墙上那排铅笔线。每条线高度一致,间距均匀,像是用来测量车身底盘。
“他在那里修过不止一辆车。”沈墨说,“而且每次都很标准。”
丁浩闭眼回想。工具箱里的焊点整齐,电线规范,药瓶标签清晰。这不是冲动杀人,也不是报复泄愤。这是工作,像每天出摊卖鱼一样规律。
“他觉得自己在恢复秩序。”丁浩睁开眼,“市集抢了他的生意,配送统一让他没了活路。所以他要用这种方式,把那些改变规则的人一个个清除。”
沈墨沉默了一会儿,拿起对讲机。“通知邻市刑警队,重点排查旧渔村改造区内的废弃房屋和隐蔽维修点。尤其是靠近冷链运输路线的,有电源接入的优先查。”
放下对讲机,他又看向丁浩。“你还撑得住吗?”
丁浩靠在椅背上,手指微微发颤。他没回答,只是把手伸进裤兜,握住了那把钥匙。金属的冷意顺着掌心往上爬,让他保持清醒。
“别急着下结论。”丁浩说,“这张地图……还有别的信息。”
沈墨回头看他。
“字迹太工整了。”丁浩盯着纸上那行“泼柴油,混气味”,“不像匆忙写的。也不像只写给自己看的。”
沈墨重新拿起地图,凑近灯光。每一笔都稳,每一个字都清楚。甚至“油”字的最后一竖,有个轻微顿挫,像是特意加重。
“他在等我们发现。”丁浩说。
就在这时,技术组传来消息。硝酸铵样本中发现第二批杂质,来源指向另一家关闭五年的化肥厂。该厂曾发生过一起原料失窃案,至今未破。
沈墨迅速记下编号,转头调出档案。屏幕上跳出一份名单,十几个维修工曾因非法收购化学品被调查。其中一个名字被标红——秦北川,三年前因涉嫌倒卖工业溶剂被约谈,后因证据不足释放。
“找到了。”沈墨盯着屏幕。
丁浩缓缓睁眼。
“他不是突然开始的。”沈墨低声说,“他早就准备好了。”
指挥室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纸张翻动的声音。桌面上摊开着证物袋、检测报告和两张地图。沈墨的手停在那张锯齿边缘的图纸上,指尖压着“10:00客流最大”的红圈。
丁浩靠在墙边,闭着眼,呼吸轻而缓。他的右手仍插在裤兜里,紧紧攥着那把钥匙。
沈墨忽然抬头。
“这张地图……”他声音低下来,“是不是少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