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接过钟,翻看背面,“时间停了,现场时间就模糊了。如果真是九点后出的事,和邻居说的就不冲突。”
丁浩点头。老苏的魂魄一直贴在笔架旁,手始终指着空槽。
他走过去,盯着那个位置。
“你想告诉我,那支笔有问题?”他低声问。
魂魄没反应,但手指微微动了下,从空槽移向桌上的宣纸,再指向“十三”。
编号?日期?还是别的?
他拿起记录本,翻到客户页。
金星钢笔,编号013,客户:陈姓,电话未留,住址未填,备注栏写着“每周三,现金支付,修笔尖”。
唯一一次例外是昨天,备注写着:“加急,傍晚取。”
正常是下午三点来,昨天傍晚才取。
丁浩合上本子。
“查下这个陈姓客户。”他对沈墨说,“穿灰中山装,每周三来,最近一次是昨晚。”
沈墨已经在打手机,“技术组调监控,巷口有探头。”
丁浩没再说话,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老苏的魂魄还站在笔架前,手搭在空槽边缘,身体微微前倾,像在等什么人回来。
风从门缝钻进来,吹动宣纸一角。
纸上“十三”两个字,墨迹突然裂开一道细缝,像是被什么压过。
丁浩眯眼。
他走回去,把纸平铺在桌上,手指顺着裂痕摸。不是纸皱,是墨下有东西。
他用指甲轻轻刮了下“十三”的横笔,墨层剥落一点,底下露出极细的划痕,像是用针尖刻的。
不是字。
是符号。
像数字,又像某种标记。
他抬头看沈墨,“这张纸不能动。底下有东西。”
沈墨走过来,蹲下看,“刮开看看?”
“别。”丁浩拦住他,“再刮就毁了。得回技术组处理。”
沈墨点头,把纸小心装进证物袋。
丁浩最后看了眼老苏。
魂魄没动,但眼神变了。从焦躁,转成一种近乎恳求的东西。
他知道老苏在等他找到那支笔。
“人是几点发现的?”他突然问。
“早上六点。”沈墨说,“邻居王姨来买对联,敲门没人应,推门进去看见的。”
“门没锁?”
“没锁。”
“可老苏平时六点前就关门,而且从不空着铺子过夜。”丁浩说,“他昨晚没走,是等人。等那个穿灰衣服的人。”
沈墨抬眼,“你是说,他知道对方会来?”
“不然不会留灯,不会加急修笔,不会把钟停掉。”丁浩说,“他想记下时间,但来不及。”
沈墨沉默。
丁浩走到门口,风迎面吹来。
墨香还在,但底下那股铁锈味,越来越重。
沈墨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听了几秒,眉头一动。
“监控调到了。”他说,“昨晚八点五十二分,巷口出现一个人,穿灰色中山装,手里拎着个布包。脸被伞挡了,但身形偏瘦,右手有块疤。”
丁浩没动。
“布包……”他低声说,“他拿走了什么。”
沈墨看着他,“你说那支笔?”
“不是拿走。”丁浩说,“是换。”
沈墨一怔。
“编号013的笔,昨天傍晚取走。”丁浩说,“但老苏死前在写‘十三’。他不是在记数字,是在确认——那支笔,是不是原来的那支。”
沈墨反应过来,“你是说,有人用假笔换走了真笔?”
丁浩没答。他回头看了眼八仙桌。
宣纸上,“十三”两个字的裂痕,正在缓缓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