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她焦虑的是材料。她打开瓷瓶看了看,里面的镇膏只剩下小半瓶,昨天还能挑出米粒大的一团,今天只能刮出薄薄一层。她咬着唇,把瓷瓶紧紧攥在手里,照这个速度,最多还能撑两天,可还有十几扇门等着加固,一旦材料耗尽,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先…… 吃饭。” 林见深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看着她紧绷的侧脸,轻声说,“下午再弄,不差这一会儿。”
下午的太阳更烈了,江婉的额头一直冒着汗,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门板,开始变得模糊,看符文时都有些重影。她用力眨了眨眼,想把模糊驱散,可刚低下头,就觉得一阵眩晕,手里的刮刀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
“别硬撑。” 林见深的声音立刻传来,带着一丝急切,“坐会儿,喝点水。”
江婉捡起刮刀,走到他身边坐下,喝了口冷开水,才觉得眩晕缓解了些。她看着林见深担忧的眼神,笑了笑:“没事,就是有点累,歇会儿就好。”
可她心里清楚,累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压力,身后的回廊里,每一扇门后都藏着危险,那些暂时被稳住的封印,像随时会炸的炸弹,只要她慢一步,就可能出意外。
直到太阳落到西边的屋檐下,把回廊的影子拉得很长,江婉才停下手里的活。她站起身时,膝盖发颤,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扶着墙才勉强走到林见深身边。
林见深想自己站起来,却刚一用力,就咳嗽起来,江婉赶紧扶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他的重量压得她肩膀发酸,可她不敢松手,只能咬着牙,慢慢扶着他往主宅走。
身后的回廊已经浸在暮色里,黑沉沉的,风从门缝里钻出来,带着呜呜的响,像有东西在暗处窥探。那些被暂时加固的门,在黑暗中只露出模糊的轮廓,像一个个沉默的威胁,等着随时反扑。
回到临时清理出的房间,江婉帮林见深擦了脸,又给他盖好薄毯,自己才坐在床边的地上,靠着墙就想睡。可她不敢睡得太沉,脑子里还在算着剩下的材料,想着明天要先加固哪扇最危险的门。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光透过破窗,照在满屋子飞舞的尘埃上时,江婉已经醒了。她的手指还僵着,动一下都发疼,可她还是咬着牙坐起来,把剩下的镇膏倒进小瓷碟里,又拿起那把磨得发亮的刮刀。
林见深听到动静,慢慢睁开眼,声音比昨天更轻,却还是挤出一句:“走吧。”
而林见深,同样也没有丝毫的犹豫,他顺从地被安置在那张破旧的椅子上,用他那微弱得几乎难以听清的声音,继续担当起江婉的眼睛和大脑。
这是一种在绝望中苦苦支撑的坚持,宛如在废墟之上缓慢爬行的蜗牛。他们不知道自己还能够这样支撑多久,更不知道下一次的危机究竟会在何时突然降临。但他们心里清楚,只要自己的身体还能够动弹,只要嘴巴还能够发出声音,那么修复工作就绝对不能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