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先生这是在求婚？\"她故意板起脸，\"连束花都没有？\"
黄砚舟挑眉，突然直起身子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他走回来的每一步都很稳，虽然速度不快，但已经比半个月前好太多。
\"打开看看。\"他将木盒递给她。
李晚星打开盒盖，里面是一束干制的星辰花，蓝色的花瓣保存完好，花心处缀着细小的珍珠。
\"这是...\"
\"三年前在星舟湾摘的。\"黄砚舟单膝跪地——这个动作对他来说还有些吃力，但他坚持完成了，\"那天你睡着后，我偷偷藏了一束。想着...万一我醒不过来...\"
李晚星的眼眶瞬间湿润。她记得那天，他们在岛上度过了重逢后的第一个清晨。她赤脚跑到海边，摘了一大把蓝色的野花插在床头，说这样醒来就能看见星星。
\"傻瓜...\"她哽咽着去拉他，\"快起来，你的腿...\"
\"林星晚小姐。\"黄砚舟固执地跪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古朴的金戒指，\"愿意嫁给我吗？这次不是护照上的'永久'，是真的...一辈子。\"
戒指很眼熟，李晚星仔细一看，顿时泪如雨下——那是她母亲的结婚戒指，当年随母亲一起下葬的。
\"你...你怎么找到的...\"
\"花了点功夫。\"黄砚舟轻描淡写地说，但她知道他省略了多少艰辛，\"所以，答案呢？\"
李晚星伸出左手，看着他将戒指缓缓推入无名指。金戒指与铂金的凤凰戒并排而立，在灯光下交相辉映。
\"答案当然是...\"她俯身抱住他，\"我愿意。\"
婚礼定在一个月后的星舟湾。筹备期间，李晚星——现在应该叫林星晚了——忙得脚不沾地。不仅要处理拾光集团的日常事务，还要准备婚礼的各项事宜。
这天下午，她正在书房核对宾客名单，阿慧匆匆敲门进来：\"大小姐，有客人。\"
\"谁？\"林星晚头也不抬地问。
\"说是...黄先生的父亲旧部。\"
林星晚手中的钢笔一顿，墨水在纸上晕开一小片。她立刻起身：\"请到会客厅，我马上过去。\"
会客厅里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穿着朴素的中山装，背挺得笔直。见林星晚进来，老人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林小姐，久仰。我是黄逸之将军的副官，赵志远。\"
\"赵叔叔好。\"林星晚恭敬地回礼，\"砚舟去复健中心了，我马上派人去接他回来。\"
\"不必。\"赵志远摆摆手，\"我这次来，主要是见您。\"
他从随身携带的旧皮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她：\"这是将军失踪前留下的。他说如果有一天砚舟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就把这个交给她。\"
林星晚接过信封，触手沉重。她小心地拆开，里面是一把黄铜钥匙和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对年轻夫妇抱着婴儿站在雪地里，男人穿着军装，眉眼间与黄砚舟有七分相似。
\"这是...\"
\"哈尔滨郊外的一处安全屋。\"赵志远压低声音，\"将军失踪前在那里留了些东西。他说...等战争结束，等中国不再需要保守的秘密时，再打开。\"
林星晚的心砰砰直跳。她知道黄砚舟寻找父亲下落的执念有多深。十五年前，黄逸之以外交官身份赴东北谈判，从此音讯全无。官方说法是遭遇土匪袭击，但黄砚舟始终不信。
\"为什么现在才...\"
\"因为你们解决了宋家。\"赵志远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宋启年背后的'那位大人'，就是当年陷害将军的元凶之一。现在他们倒台了，有些真相...也该重见天日了。\"
林星晚握紧钥匙，突然明白了黄砚舟父亲当年的选择。那不是一次普通的外交任务，而是一场隐秘的较量。黄逸之不是失踪，而是潜伏。
\"我会和砚舟一起去哈尔滨。\"她郑重承诺，\"把他父亲...带回家。\"
赵志远点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这是将军留给未来儿媳妇的礼物。他说...希望她能理解军人的选择。\"
盒子里是一枚红星勋章，背面刻着\"光明在前\"四个小字。
黄砚舟从复健中心回来时，天已经黑了。林星晚坐在花园的秋千上等他，手里握着那把黄铜钥匙。
\"今天站了四十分钟。\"黄砚舟滑着轮椅过来，语气中带着难得的雀跃，\"医生说...\"
他的话戛然而止，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钥匙上。林星晚看到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呼吸变得急促。
\"这是...\"
\"赵志远叔叔今天来了。\"她轻声说，将钥匙和照片递给他，\"你父亲...给我们留了消息。\"
黄砚舟的手微微发抖。他接过照片，指尖轻轻抚过上面那个军装男人的脸，喉结滚动了几下才发出声音：\"在哪里？\"
\"哈尔滨。\"林星晚蹲下身，与他平视，\"婚礼后，我们去接他回家，好吗？\"
黄砚舟突然将她拉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她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自己头发上，但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个曾经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像个找到归途的孩子，无声地哭泣。
\"他说...希望我能理解军人的选择。\"林星晚轻抚他的后背，\"我当然理解。因为我爱的人...和他一样勇敢。\"
夜空繁星点点，一颗流星划过天际。黄砚舟抬起头，眼眶发红却带着笑意：\"知道吗？在航海术语中，'星舟'不仅指星星与船只，还代表一种导航方法——通过观测星辰来确定航向。\"
林星晚微笑，将头靠在他肩上：\"那我们的航向是？\"
\"哈尔滨。\"黄砚舟亲吻她的发丝，\"然后...星辰大海。\"
远处，黄浦江的轮船鸣笛声悠长，如同远行的号角。两人的影子在星光下融为一体，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烁着永恒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