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艰难取证(1 / 2)

林家的追兵,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豺狼,脚步声和叫骂声在雨夜的暗巷中急速逼近,狠狠撞在“济生堂”薄薄的门板上,也撞在屋内每个人的心尖上。

“少爷!夫人!快走!”阿忠脸色骤变,一个箭步冲到内室门边,侧耳倾听片刻,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后门!从后门走!外面是条死巷,翻墙能通到隔壁街!”

黄砚舟的反应快得惊人。福伯的死、林正弘惨烈的影像、追兵的嘶吼,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他因伤痛和疲惫而混沌的神经,瞬间激发出一种近乎本能的凶悍。他猛地从躺椅上撑起身体,动作扯动背部的伤口,剧痛让他眼前一黑,闷哼一声,额上冷汗瞬间爆出,但他硬生生扛住了。那双深潭般的眸子此刻锐利如刀,扫过哭倒在福伯床前的李晚星,没有丝毫犹豫。

“晚星!”他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穿透绝望的力量,“走!”

李晚星被他的声音惊得一颤,从巨大的悲痛中猛地抬头。泪眼模糊中,她看到黄砚舟因剧痛而微微佝偻却异常挺拔的背影,看到他背上刚刚包扎好的绷带边缘正迅速洇开一抹刺目的鲜红!恐惧和担忧瞬间压过了悲伤。福伯冰冷的身体就在手边,那句“走…快走…”的临终遗言如同警钟在她耳边炸响!

她几乎是凭借着一股求生的本能,猛地松开福伯已经冰冷的手,踉跄着站起。

黄砚舟已一步跨到她身边,动作因伤痛而略显滞涩,却异常坚定。他一把抓住她冰凉颤抖的手腕,那力道极大,带着不容挣脱的决绝。“跟着我!”他低喝一声,拉着她就往内室角落一扇被杂物半掩着的破旧小门冲去。

阿忠早已抢在前面,手脚麻利地搬开挡路的旧药篓和破竹椅。老林则迅速吹熄了内室那盏昏黄的电灯,只留下影匣屏幕那点幽蓝的、如同鬼火般的荧光,映照着福伯安详又悲凉的遗容。黑暗中,老林急促而低沉的声音响起:“阿忠认得路!快!我来应付前头!”

“林伯,保重!”阿忠低应一声,猛地拉开那扇吱呀作响的后门。一股更加浓烈的霉腐气息和冰冷的雨气混合着扑面而来。门外是一条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的漆黑夹缝,堆满了腐烂的菜叶和垃圾,污水横流。

“少爷,夫人,这边!”阿忠率先闪身出去,警惕地环顾左右。

黄砚舟拉着李晚星紧随其后。冰冷的雨水再次兜头浇下,李晚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脚下湿滑泥泞,垃圾的恶臭混合着雨水的腥气直冲鼻腔。身后的诊所里,已经传来粗暴的砸门声和林家打手凶狠的叫骂:

“开门!快开门!济生堂的老头,别装死!”

“再不开门老子踹了!”

“妈的,肯定躲在里面!”

李晚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窒息。她紧紧攥着黄砚舟的手,指甲深深陷入他冰冷的掌心,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细微颤抖——那是强忍剧痛和失血带来的虚弱。

“墙不高,踩着杂物翻过去!”阿忠的声音在风雨中断续传来。他指着一处堆着破筐和烂木板的矮墙。

黄砚舟没有丝毫停顿。他松开李晚星的手,低喝一声:“我先上!”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痛楚都压下去,足尖在湿滑的木板上猛地一蹬,受伤的背部肌肉瞬间绷紧如铁!剧痛让他身体猛地一僵,脸色在闪电划过的瞬间白得吓人,但他咬紧牙关,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抓住墙头湿漉漉的砖石,翻身而上!动作一气呵成,却沉重无比,落地时闷哼一声,显然牵动了伤口。

“手给我!”他立刻回身,朝墙下的李晚星伸出手。

李晚星不敢迟疑,抓住他冰冷有力的手,在阿忠的托扶下,也奋力攀上墙头。就在她翻过墙头的瞬间,身后“济生堂”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大的、木板碎裂的轰响,紧接着是打手们冲进铺面的嘈杂怒吼和老林惊惶的质问声!

“走!”黄砚舟的声音带着血腥气,一把将惊魂未定的李晚星从墙头拉下。墙这边是一条更窄、更暗的后巷,堆满了废弃的木桶和麻袋。

三人如同融入雨夜的影子,在阿忠的带领下,在迷宫般复杂污秽的巷弄中左冲右突。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们身上的泥泞和血污,却洗不去心头的惊悸和沉重。李晚星只觉得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垃圾的腐臭,双腿如同灌了铅。她紧紧跟在黄砚舟身后,目光无法从他背上那不断扩大的深色血渍上移开。那抹刺目的红,在灰暗的雨夜里,像一只不断噬咬她心脏的毒虫。

不知奔逃了多久,巷子前方终于透来一丝昏黄的光亮和隐约的人声。阿忠带着他们拐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是一条相对宽阔些的街道,虽然依旧破败,但两旁有了些亮着灯的铺面,行人稀少,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驱赶着匆匆而行。

一辆半旧的黑色福特轿车静静停在街角阴影里,如同蛰伏的野兽。阿忠快步上前,拉开车门。

“快上车!”他低声道。

李晚星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被黄砚舟塞进后座。黄砚舟随后也钻了进来,动作因剧痛而异常迟缓沉重。他重重地靠在椅背上,胸膛剧烈起伏,脸色惨白如纸,额头的冷汗混着雨水不断滚落,背部的衣衫已经完全被血浸透,紧贴在绷带上。

阿忠迅速发动车子,引擎低吼着,悄无声息地滑入雨幕之中,将那片藏污纳垢、杀机四伏的唐人街甩在身后。

车内一片死寂,只剩下雨刮器单调的刮擦声和引擎的嗡鸣。浓重的血腥味和湿冷的潮气再次弥漫开来。

李晚星大口喘着气,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她转过头,看着身旁闭目喘息、眉宇间锁着深深痛楚的黄砚舟,看着他背上那片刺目的、仍在缓慢扩大的深红,巨大的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

“你的背…又在流血!”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手想去触碰那伤口,却又不敢,“怎么办…老林刚包扎好的…我们去哪里?去医院吗?”

黄砚舟缓缓睁开眼,眼底布满血丝,疲惫不堪,但深处的锐利和冷静并未消失。他微微侧头,避开她伸过来的手,声音嘶哑低沉:“不能去医院…林家耳目众多…去…去‘平安里’…阿忠知道地方…”他喘息着,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力气。

“平安里?”李晚星茫然地重复。

“是一处…安全的落脚点…”黄砚舟闭上眼,眉头因剧痛而紧锁,“有药…也有人…能处理…”

“可是你的伤…”李晚星看着那刺目的血渍,心急如焚。

“死不了…”黄砚舟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和惯有的强硬,仿佛在说服自己,也像在安抚她。他放在膝上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李晚星看着他惨白的侧脸和紧闭的双眼,看着他因忍耐剧痛而微微颤抖的唇角,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她知道他的固执,知道他此刻承受着怎样的痛苦。车厢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他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像钝刀子一样切割着她的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驶离了破败的老城区,进入一片相对安静、多是低矮民房的区域,最终在一排看似普通的连栋骑楼前停下。阿忠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跟踪,才示意两人下车。

“平安里七号。”阿忠低声道,上前有节奏地敲了敲门。

门很快被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张年轻却透着精干的脸,看到阿忠和黄砚舟的状况,那人眼神一凛:“忠叔!少爷!快进来!”

房子内部比外面看起来宽敞整洁许多。一楼是个小小的会客室,家具简单但齐整。一个穿着朴素布衫、约莫四十多岁的妇人(英姐)闻声从后面快步走出,看到黄砚舟背上的血渍,惊呼一声:“老天!怎么伤成这样!快!扶少爷到后面房间躺下!”

黄砚舟被阿忠和那个叫阿坤的年轻人小心地搀扶进里间。李晚星紧紧跟在后面。

这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卧房,一张铺着素色床单的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黄砚舟被安置在床上,侧趴着。英姐显然是懂护理的,动作麻利地拿来剪刀、纱布、药水和干净的温水。她熟练地剪开黄砚舟背上被血浸透的衣衫和绷带,当那狰狞的、再次崩裂的伤口暴露出来时,李晚星不忍地别开了头,胃里又是一阵翻搅。

“伤口撕裂得太厉害了,得重新清创缝合!”英姐的声音带着忧虑,她手脚麻利地准备器械和针线,“阿坤,帮我按住少爷肩膀!少爷,您忍着点!”

黄砚舟没有吭声,只是将脸深深埋进枕头里,身体因剧痛而紧绷。当冰冷的消毒药水再次淋上伤口,当针线穿透翻卷的皮肉时,他身体猛地一弹,喉咙里溢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般的闷吼,额头上、脖颈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汗水瞬间浸透了枕巾。

李晚星站在床边,看着他因剧痛而剧烈颤抖的宽阔脊背,看着他指节捏得发白、深深抠进床单的手,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那针线被一次次穿透、拉扯。她伸出手,冰凉颤抖的手指轻轻覆上他紧握的拳头。

黄砚舟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更加用力地反握住了她的手!那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仿佛她冰凉的手指是唯一能抓住的、对抗无边痛楚的浮木。

时间在无声的酷刑中缓慢流逝。每一针都像是在李晚星的心上缝合。不知过了多久,英姐终于长吁一口气,剪断了线头:“好了,缝上了。万幸没引起高烧,但这伤,没个把月,绝对不能再动!”她仔细地缠好绷带,又给黄砚舟打了一针盘尼西林。

黄砚舟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只剩下沉重而急促的喘息,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虚脱地趴在床上,握着李晚星的手也松开了力道。

英姐收拾好东西,和阿坤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昏黄的灯光下,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血腥的味道。窗外,雨声依旧哗啦作响。

李晚星默默拧了一条温热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黄砚舟额头上、颈项间冰冷的汗水。她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虔诚的温柔。

“晚星…”黄砚舟极其微弱地开口,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嗯?”李晚星连忙俯下身,靠近他。

“影匣…收好…”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眼神示意她随身携带的那个小包。

李晚星心头一紧,连忙从包里拿出那个冰冷的黑色金属盒子,紧紧攥在手里。幽蓝的荧光早已熄灭,但它承载的恐怖画面和那句“黄家祠堂”的嘶吼,却如同烙印般刻在她脑海里。

“福伯…”她看着盒子,声音哽咽,“还有三老爷…他们…”她说不下去,巨大的悲伤和愤怒再次涌上心头。

黄砚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疲惫深处燃烧着冰冷的火焰。“林正明…在灭口…也在…警告…”他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影匣里的东西…是证据…但不够…”

“黄家祠堂…”李晚星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问了出来,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三老爷说…那里有证据…关于他们当年…”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福伯临终前看黄砚舟的眼神,那句“你阿爸没看错人”,此刻都交织在一起,让她心中充满了巨大的疑团和一丝冰冷的寒意。黄家…这个姓氏本身就带着太多的疑问和沉重的过往。

黄砚舟的呼吸明显一滞。他侧过脸,避开李晚星探究的目光,望向窗外漆黑的雨夜,线条冷硬的下颌线绷得更紧了。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雨声敲打着窗棂。许久,他才极其沙哑地开口,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痛楚和决绝:

“那里…是地狱…也是…唯一的生门…”

他没有解释,也没有否认。这句晦涩沉重的话,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投入李晚星本就波澜起伏的心湖,激起更深的漩涡。地狱?生门?黄家祠堂里到底藏着什么?黄砚舟和黄家…又是什么关系?疑问如同藤蔓般缠绕着她,但她看着黄砚舟惨白的脸和紧闭的双眼,看着他背上厚厚的、隐隐渗出血丝的绷带,所有的问题都堵在了喉咙口。此刻,他需要休息。

“你…先歇着吧。”李晚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轻轻替他掖了掖被角,动作笨拙却带着关切。

黄砚舟没有回应,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沉入了昏睡之中,只是眉头依旧紧锁,即使在睡梦里,那痛楚和沉重也未曾远离。

李晚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冰冷的影匣,目光却落在黄砚舟沉睡的脸上。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深刻的轮廓,褪去了清醒时的锐利和冰冷,此刻只剩下一种因伤痛和疲惫而显露出的脆弱。她看着他紧锁的眉头,看着他因失血而干裂的嘴唇,看着他背上刺目的绷带……一种陌生的、混杂着心疼、依赖和巨大不安的情绪,在她心中悄然滋生、蔓延。这个强大到近乎冷酷的男人,此刻却如此虚弱地躺在这里,是为了护着她,为了追查她父亲的仇……

窗外雨声如泣如诉。李晚星的心,也如同这风雨飘摇的夜,充满了未知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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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平安里七号。

黄砚舟背上的伤口在英姐的精心护理下,终于不再渗血,高烧也退了。只是脸色依旧苍白,身体虚弱,每一次动作都会牵扯到背部,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医生严令他必须静卧,但他眼底深处那簇冰冷的火焰却从未熄灭,反而因这两日的休养而沉淀得更加锐利。

“少爷,您要的东西。”阿忠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神色凝重地递给倚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的黄砚舟。李晚星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支染血的钢笔,闻声立刻抬起头。

黄砚舟接过纸袋,动作因牵扯伤口而显得有些缓慢。他抽出里面的文件,是几张模糊的照片和几页写满潦草字迹的报告。他迅速翻阅着,眉头越锁越紧,本就缺乏血色的唇抿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李晚星忍不住站起身,急切地问道。这两天,她如同困兽,巨大的悲痛、对林家滔天的恨意,以及对“黄家祠堂”的疑惧交织在一起,让她坐立难安。黄砚舟派出了他最信任的私人侦探,去追查一个关键人物——当年林家转移李家产业时,经手过几笔关键账目的一个账房先生,叫张阿四。据说此人嗜赌如命,林家出事前就卷了一笔钱跑路了,一直下落不明。侦探在槟城最大的地下赌场“金钩坊”发现了他的踪迹。

黄砚舟将其中一张照片递给李晚星,声音低沉:“找到了。张阿四。在‘金钩坊’的后巷。”

照片是在夜间拍摄的,光线昏暗,但足以看清:一个穿着邋遢长衫、头发花白的干瘦男人,蜷缩在堆满垃圾的潮湿墙角,双眼圆睁,嘴巴大张,脸上凝固着一种极度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的胸口位置的衣服被染成了一片深色的污迹。是血。

李晚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手指瞬间冰凉!“他…他死了?!”

“就在侦探找到他,准备上前接触的前一刻。”黄砚舟的声音冷得像冰,“被人从背后捅了刀子,一刀毙命。干净利落。”

“灭口!”李晚星失声叫道,巨大的愤怒和无力感瞬间攫住了她,“又是灭口!林家!一定是林家干的!他们知道我们在查!他们害怕了!”她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线索…又断了?!”

“未必。”黄砚舟的目光锐利如鹰隼,落在照片的角落。他指着张阿四那只紧握成拳、垂落在污水里的右手,“你看他手里。”

李晚星连忙凑近,借着昏黄的灯光仔细看去。照片有些模糊,但能依稀分辨出,张阿四那紧握的拳头指缝里,似乎死死攥着什么东西,露出一点点不规则的、浅色的边缘。

“是什么?”李晚星的心跳加速。

“侦探在现场,趁乱取到了。”黄砚舟从纸袋里拿出一个小号的透明证物袋,递给李晚星。

李晚星颤抖着手接过来。袋子里,静静地躺着半枚贝壳。那贝壳不大,呈扇形,边缘有些破损,颜色是温润的乳白色,带着天然的螺旋纹路。这贝壳…她太熟悉了!

“这…这是…”李晚星的眼睛猛地睁大,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半枚贝壳,呼吸都停滞了!这分明就是她平时在小摊位上做贝雕首饰时,最常用的一种南洋白蝶贝!她进货的那家小店,这种贝壳的纹理和成色,她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来!

“是我的贝壳!”她脱口而出,声音因震惊而尖锐,“是我摊位上的那种贝壳!怎么会…怎么会在他手里?!”

黄砚舟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如同淬了毒的寒芒:“你确定?”

“确定!千真万确!”李晚星用力点头,指尖因为激动和愤怒而微微颤抖,“这种白蝶贝的纹路比较特别,边缘还带着点天然的淡金色,我摊位上用的都是这一批货!整个槟城,只有我进货的那家‘海记’小铺有这种成色的!”她猛地抬头看向黄砚舟,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和一种被深深冒犯的寒意,“凶手…凶手是故意的!他用我摊位上的东西…塞在死者手里?他是在告诉我…他知道我是谁?!他在…挑衅?!”

一股冰冷的战栗瞬间传遍李晚星的全身!这半枚贝壳,不再是简单的证物,它成了一把沾血的匕首,直直地捅到了她的面前!凶手不仅杀了人,灭了口,还用这种方式,清晰地传递了一个信息:李晚星,我知道你在查什么,我知道你是谁,我就在你身边!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嘲弄和宣战!

黄砚舟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他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攥紧,指关节发出咯咯的轻响。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灭口,这是针对李晚星个人的、极其嚣张的威胁!

“阿忠!”黄砚舟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戾气,“备车!去‘海记’!”

“少爷,您的伤…”阿忠担忧地看着他背上厚厚的绷带。

“死不了!”黄砚舟斩钉截铁地打断他,挣扎着就要从床上起身。动作牵扯到伤口,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上瞬间渗出冷汗,身体晃了一下。

“你疯了!”李晚星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他,又急又怒,“你背上的伤还没好!医生说了不能动!你现在去有什么用?打草惊蛇吗?万一那里有埋伏呢?!”

黄砚舟被她死死按住,一时竟无法挣脱。他低头看着李晚星因焦急和愤怒而涨红的脸,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那股凶悍的戾气似乎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稍稍阻隔了一下。他喘息着,声音依旧冰冷,却带上了一丝压抑的克制:“那贝壳…是唯一的线索…必须知道…谁买的…或者…谁偷的…”

“我去!”李晚星毫不犹豫地开口,眼神异常坚定,“‘海记’的老板我熟!我去问!你这样子,根本出不了门!”

“不行!”黄砚舟断然拒绝,目光锐利地盯着她,“太危险!凶手…就在暗处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