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离开花厅的那一刻,她脸上所有伪装的表情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封般的冷漠。
目的已经达到,她在贤太后厌恶的名单上,想必又前进了一位。
就在夏挽的马车驶离长公主府不久,临安长公主揉了揉发胀的额角,对身旁的顺公公吩咐道:“去,给宫里递个话,本宫明日要进宫一趟。”
有些事,她夹在中间,也需得去探探口风,做些周旋。
而当夏挽踏入长公主府的消息,以及她“不识时务”地想要回孩子的举动,当晚便随着密报呈至御前时,圣上闻治正抱着咿咿呀呀的瑾玄。
看着怀中粉雕玉琢、流着口水的儿子,再看到密报上夏挽那“不知进退”的请求,闻治心中一阵烦闷与难以言喻的愧疚。
他舍不得这个儿子,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子嗣,是大宴的未来。可夏挽···
“瑾玄,你说父皇该怎么办?”
他低声喃喃,指尖轻轻碰了碰儿子柔嫩的脸颊,“你祖母不允你出宫,你娘亲又···爹爹也舍不得你。”
就在这时,掌事太监福德公公脚步匆忙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罕见的焦急。
“圣上,不好了!瑾玄公子的奶娘···突然发热,上吐下泻,李太医瞧过了,疑似···中毒!”
“什么?!”
闻治脸色骤变,霍然起身,怀中的瑾玄似乎被惊到,瘪瘪嘴欲哭。
他连忙安抚地拍着,眼神却锐利如刀地射向福德。
“怎么回事?说清楚!”
福德公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疾声回禀。
“回圣上,今日御膳房送往瑾玄公子奶娘处的餐食,与莲答应的一道药膳不慎搞混了。
奶娘用完便不适,奴才不敢怠慢,已先用温养的羊奶暂喂了公子,并即刻请了李太医。
经查,是那药膳中有一味药材与奶娘近日所服用的汤食相克,导致轻微中毒之症。
万幸发现及时,奶娘性命无碍,公子也未曾食用母乳,安然无恙。”
闻治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搞混餐食?食物相克?
这后宫之中的阴私手段,他见得多了!
这次是奶娘,下次呢?会不会就直接冲着瑾玄来了?
“查!给朕彻查!”
他声音冰冷,带着帝王的雷霆之怒。
“无论是疏忽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涉事人等,一律严惩不贷!
若查出是有人蓄意谋害皇嗣,诛其三族!
奶娘既已不适,查明若与她无关,便厚赏送出宫去,另寻身家清白、背景干净的可靠奶娘,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福德公公连声应下,躬身退出去安排。
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瑾玄偶尔发出的咿呀声。
闻治抱着儿子,心却高高悬起。
他凝视着孩子纯净无邪的眼眸,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
“儿子,”他低声自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难道是父皇对你过于显露重视,已经引起某些人的忌惮,要对你下手了吗?”
与此同时,贤太后所居的永寿宫内。
陶嬷嬷正一边轻柔地为太后梳理着长发,一边低声禀报着。
“···长公主府传来消息,那夏氏今日果然去求见公主,想要回小皇子。
另外,宫里刚传来的信儿,瑾玄公子身边的奶娘,今日误食了相克之物,中了些毒,虽无大碍,但也惊动了圣上。”
铜镜中,贤太后保养得宜的脸上,眉头微微蹙起。
夏挽的举动在她意料之中,但那奶娘中毒之事···是意外,还是那隐藏在暗处的黑手,又一次按捺不住了?
“哀家让你去找的孩子,都找妥了吗?”
贤太后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
“回太后,找到了。一共三个,生辰八字都与瑾玄公子一模一样,皆是身体健康、父母双亡的孤儿。”
陶嬷嬷恭敬答道。
“嗯。”贤太后淡淡应了一声,在陶嬷嬷的搀扶下缓缓走向凤榻。
“明日,传哀家懿旨,宣夏挽进宫。”
“是。”
陶嬷嬷为她掖好被角,轻轻吹灭了灯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