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府的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疾行,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单调而急促的辘辘声,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夏挽靠坐在车厢内,闭目养神,脸上看不出丝毫倦意,只有一种极度专注后的清冽。
此刻,她的脑海中正飞速运转着一个刚刚成型的、大胆得近乎疯狂的计划。
这个计划风险极大,需要精准的时机,需要足够的力量推动,更需要······来自最高处的默许甚至支持。她一个人做不到,夏家或许也分量不够,它必须直达天听。
马车在夏府侧门停下,夏挽径直下车,王护卫用力的敲击着夏府的大门。
门房打开门后,看到夏挽,连忙将房门打开。
夏挽一路急行朝着府内走去,管家边系衣服边迎面朝着夏挽赶过来。
“大小姐,不知何事如此急切,这般匆忙赶来。”
“我有急事要见父亲。”
夏挽目光深邃的看向管家,管家脸色微变,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向内院疾步走去。
已是深夜,夏父早已歇下。
继母王氏正对镜卸下钗环,听闻下人急报,说大小姐连夜回府,有急事求见老爷,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王氏将手中的玉梳重重拍在妆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保养得宜的脸上尽是愠怒。
“一个出了阁的女儿,三天两头往娘家跑成何体统!如今更是变本加厉,深更半夜将父亲从被窝里叫起来!她眼里还有没有长辈,还有没有这个家!”
王氏胸口剧烈起伏着,她越想越气,夏挽的存在,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挑战她身为主母的权威。
“老爷也是,就由着她这般胡闹!”
然而,无论王氏如何愤怒,她也无法阻止。
夏父听闻女儿深夜急返,心知必有要事,甚至来不及穿戴整齐,只披了件外袍便匆匆去了书房。
书房的门紧紧关闭,烛火亮了一夜。
窗外,夜色由浓转淡,天际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鱼肚白。
没有人知道这一夜里,父女二人究竟谈了些什么。
只偶尔有守夜的下人隐约听到,室内时而寂静无声,时而传来压低的、急促的讨论,夏挽清冷而清晰的话语断续可闻,夹杂着夏父偶尔沉重的呼吸和短暂的质疑。
当书房的门终于在晨曦微露中打开时,夏父率先走了出来。
他眼眶下有着明显的青黑,显是一夜未眠,但奇异的是,他的脸上并无多少倦色,那双历经官海沉浮的眼睛里,反而闪烁着一种久违的、混合着凝重与难以抑制的激动光芒,仿佛沉寂多年的火山,看到了喷薄的希望。
他甚至没有去看候在门外、脸色铁青的王氏一眼,只匆匆整理了衣冠,沉声吩咐:“备轿,上朝!”
而夏挽则留在书房内,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轻轻吁出了一口气。
她端起桌上早已冰凉的茶水,抿了一口,冰冷的液体滑入喉咙,却压下了一丝心中的燥热。
计划的种子已经播下,接下来,就看它在朝堂之上,能否寻到破土而出的时机了。
······分割线······
随着羌族使者入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朝堂之上,与羌族的谈判。
羌族使节兀术哈在京驿馆前勒马而立,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朱红大门两侧披甲持戟的卫兵。
他翻身下马,兽皮靴重重踏在青石板上,腰间银铃发出一串脆响,引得路旁百姓纷纷侧目。
“蛮夷之辈,也敢在皇城脚下耀武扬威。”茶摊上,一个书生捏紧了手中的茶杯。
他身侧的同伴连忙按住他的手腕:“慎言!听说这些羌人狮子大开口,不仅要地要钱,还妄想尚公主。”
兀术哈对四周的窃窃私语恍若未闻,昂首迈入驿馆。
他腰间别着一把镶着红宝石的弯刀,这是大宴朝特许的殊荣,却让每一个看见它的朝臣心中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