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大周律例,任何新法的颁布,都必须有三天的公示期,方能生效。”
“而你这份‘即刻生效’的法令,本身,就是非法的。”
他微微停顿,给出了最终的病理诊断。
“你所依仗的‘律法’,从它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是一份伪造的、沾满了肮脏交易与无声胁迫的……病历。”
这一番话,如同一道道天雷,在铁无情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一直坚守的是律法的条文,是程序的正义。
可陆羽,却让他看到了条文背后,那更深层,更本质的“真实”。
他在给“律法”本身,做尸检!
这一刻,铁无情心中所有的迷茫、痛苦、挣扎,都化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与愤怒。
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看着司马刚,看着那些曾经的同僚,眼中不再有半分迟疑。
“锵!”
龙雀宝刀发出一声压抑许久的清越龙吟,彻底出鞘!
刀锋,没有指向自己,也没有垂落在地。
而是,遥遥指向了司马刚。
“司马大人。”
铁无情的声音,嘶哑,却坚定如铁。
“我的刀,只斩罪恶。”
他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燃烧的道心里迸发出来。
“而我的律法告诉我,伪造律令,构陷同僚,意图不轨者……”
“当,斩!”
司马刚彻底愣住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他眼中最刻板、最守旧的铁无情,竟敢公然抗法,甚至……刀指上司!
“你疯了!铁无情!你这是在造反!”司马刚又惊又怒地尖叫。
“我不是在造反。”
铁无情的眼神,燃烧着重生的火焰。
“我是在……清理门户!”
“拿下他!拿下这个疯子!”司马刚厉声咆哮。
他身后的天刑堂官差们,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冲了上来。
一瞬间,大理寺门前,刀光剑影,杀气冲天。
铁无情一人一刀,如中流砥柱,悍然迎上了昔日的同僚。
他没有下杀手,刀法大开大合,只守不攻,却将所有人都拦在了圈外。
钱三看得热血沸腾,在旁边挥舞着拳头,大声给铁无情配音:“上啊!铁大人!一招‘正义铁拳’!不对,是‘浩然破法斩’!给他们来个终极审判!”
陆羽没有动手。
他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地外科医生,站在战圈之外,不时开口,给出精准的“战术指导”。
“铁捕头,左前方第三人,下盘不稳,三年前演武伤过右踝,是他的破绽。”
“右后方,那人修炼的是‘缠丝手’,肺活量不足,逼他三招之内快速换气,他必然后力不继。”
“司马少卿。”
陆羽的目光,落在了气急败坏的司马刚身上。
“我劝你最好不要强行催动‘金刚罡气’。你的血压已经到了临界点,再催动,不出十个呼吸,你就会当场脑血管破裂,半身不遂。”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无形的毒针,精准地扎在每一个人的软肋上。
那些天刑堂的高手,打着打着,就感觉浑身不对劲。
不是感觉膝盖发软,就是感觉胸口发闷,一身引以为傲的武功,竟连七成都发挥不出来。
司马刚更是气得满脸紫红,却又不敢真的拼命,打得畏首畏尾,憋屈到了极点。
就在战局陷入诡异僵持之时。
整座神都,忽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惊疑不定地望向震动的源头。
城东,天道院的方向。
那两扇终年紧闭,象征着“文道至高”的巨大牌坊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缓缓地,打开了。
一个苍老、温和,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那声音不大,却仿佛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响起。
“顽固的病灶,拒绝接受温和的疗法。”
话音一顿,似乎带着一声轻笑。
“那么,准备手术。”
“开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