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她看不起那个位置,还是说……她嫉妒那个可能被送去的人?
她不知道。
最终,她只是重新垂下眼帘,将所有的波澜都掩藏在那一片沉静的阴影之下。
只是那被丝帕包裹的手心,已经留下了一排深深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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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荣国府的愁云惨淡不同,燕国府里,却是一派安逸。
尤老娘提着一个食盒,熟门熟路地穿过花园,来到女儿们居住的小院。
自从两个女儿跟了冯渊,她的日子也跟着好过了起来。
吃穿用度,下人伺候,比从前在贾家时还要体面几分。
她心里是感激冯渊的。
只是有一桩事,总让她心里不踏实。
这都过去多久了,两个女儿的肚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在这大宅门里,女人要是没个一儿半女傍身,那可是万万不行的。
“我的儿,快让娘看看。”
一进屋,尤老娘就拉过尤二姐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
“瘦了,瘦了。”
她心疼地说道。
尤二姐只是浅浅地笑着,给母亲倒了茶。
尤三姐则斜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根玉簪,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算是打了招呼。
尤老娘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坐下后,便将那食盒打开。
里面不是什么精美的吃食。
而是一叠用锦缎包裹着的小册子。
她神神秘秘地将册子塞到尤二姐手里,又朝尤三姐那边递了个眼色。
“这是娘托人,从南边弄来的好东西。”
“你们俩,没事儿的时候,好好学学。”
尤二姐打开一看,脸“唰”地一下就红透了。
正是所谓的春宫图。
“娘!你……你这是干什么!”
尤二姐又羞又急,连忙想把册子合上。
尤老娘一把按住她的手,压低了声音,一本正经地教训道。
“你懂什么!这可是学问!”
“你们跟了国公爷这么久,肚子还没动静,定是伺候得不用心,没抓住宅门里,男人要是没个一儿半女傍身,那可是万万不行的。
“把这些花样学会了,把爷伺候舒坦了,他常来了,这孩子,不就有了吗?”
尤二姐羞得头都抬不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尤三姐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支起身子,探过头来。
她伸手拿过一本册子,大大方方地翻看着。
那双风流的桃花眼,在那些露骨的图画上扫过,脸上非但没有羞涩,反而带着几分研究的意味。
“啧啧。”
她翻了两页,忽然撇了撇嘴,将册子随手扔在了桌上。
“娘,你这东西,不行啊。”
尤三姐懒洋洋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屑。
“怎么不行?”尤老娘不解地问。
尤三姐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点了点那图上的小人,嘴角噙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那笑容,既有几分过来人的嘲弄,又有几分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
“这些花样……”
她拖长了声音,目光在姐姐羞红的脸上转了一圈。
“远不及咱们爷会的多呢。”
一句话,让屋里的空气瞬间安静。
尤二姐的脸,更是红得能滴出血来。
尤老娘张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随即脸上露出了然又欣慰的笑容。
“那就好,那就好!”
她又絮絮叨叨地嘱咐了半天,无非是要她们姐妹同心,牢牢抓住国公爷的心,早日开枝散叶。
直到傍晚,尤老娘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屋里,只剩下姐妹二人。
尤二姐看着桌上那几本摊开的册子,脸上依旧热得发烫。
她走过去,想把它们收起来。
手刚碰到册子,却被尤三姐按住了。
“姐姐,你脸红什么?”
尤三姐凑到她耳边,吐气如兰。
“娘说得对,这可是学问。”
“咱们是该……好好学学。”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和一种让尤二姐心头发颤的暗示。
尤二姐猛地抽回手,不敢看她。
那些被强行压在心底的,在山中别院里那几天的荒唐记忆,又一次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就在这时。
院门外,传来了一阵沉稳而熟悉的脚步声。
那声音,不疾不徐,每一下,却都像踩在她们的心尖上。
姐妹二人身子同时一僵,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无比温顺。
她们对视一眼,默契地站起身,整理好衣衫,朝着门口,盈盈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