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威胁,没有命令,也没有任何熟悉的冰冷评估。林默只是看着她,眼神复杂得让苏婉无法解读。那里面有审视,有探究,有挥之不去的疲惫,甚至……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于……困惑的东西。
他似乎在重新评估她。评估这个意外地没有在意识风暴中湮灭、甚至似乎……起到了某种微不足道但确实存在的作用的“变量”。
他看了她很久,久到苏婉几乎要窒息。
fally, 他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干裂的唇瓣摩擦,发出沙哑得几乎破碎的声音,低得如同梦呓:
“……为什么……能听见?”
他不是在问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在向他无法理解的现实发出诘问。
苏婉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在那极度的绝望中,本能地抓住了一点东西。
林默没有得到答案,似乎也并不期待答案。他缓缓移开目光,重新投向洞穴外那片逐渐变成灰白色的天空。他的眉头因为身体的疼痛和精神的疲惫而紧紧皱着,但眼神深处,那抹属于“林默”的、冰冷的计算力,正在一点点艰难地重新凝聚。
他尝试动了一下手指,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额角渗出冷汗。他放弃了一般,重新靠回根壁,闭上了眼睛,但苏婉能感觉到,他并非再次陷入昏迷,而是在集中残存的精神力,进行某种内在的调整和修复。
寂静再次笼罩下来,但氛围已经悄然改变。
先前那种单方面的、绝对的控制与恐惧依然存在,但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裂痕,已经出现在那面坚冰之上。裂痕源于一场共同经历的毁灭边缘,源于一个无法解释的“共鸣”。
苏婉依旧恐惧,依旧渴望逃离。但在此刻,在这寒冷的黎明,在这未知的危险丛林里,看着那个虚弱闭目、似乎连自保都成问题的林默,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悄然滋生。
她不知道前路还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组织不会放弃,林默的状态极不稳定,而她自己也似乎打开了某个危险的开关。
天,快亮了。但光亮并未带来希望,只照亮了更清晰的、布满荆棘的前路。
林默忽然又睁开了眼,看向她,用那沙哑的声音,极其缓慢地说了三个字:
“天亮了。”
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们得离开这里。”
苏婉看着他那双疲惫但重新凝聚起意志的眼睛,心中一片冰凉。她知道,短暂的休止符已经结束。下一段更加不可预测的旅程,即将开始。而她,别无选择。
(第219章 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