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崖的黎明,冰冷而寂静。岩缝内,只有生命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证明着时间流逝。林默仍处于深度昏迷,脸色灰白,呼吸微弱但平稳。昨夜注射的强效镇静剂和紧急处理暂时稳住了他濒临崩溃的生理指标,但远未脱离危险。他像一件精密却濒临散架的仪器,依靠外部支持和顽强的生命力勉强维持着运转。
小满瘫坐在他身边,过度疲惫让她眼皮沉重,但她的手始终紧紧握着林默冰凉的手指,仿佛这是维系他生命的最后一根线。苏婉则靠着岩壁,强打精神观察着外面。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不仅是疲惫,更是一种强烈的、源于职业本能的危机感——最危险的时刻,往往在表面的平静之后。
岩缝外,景象诡异。柳雪肩头的枪伤已被简单包扎,她抱着膝盖坐在一块岩石上,脸深深埋在臂弯里,身体偶尔不受控制地颤抖一下。那种偏执的狂热从她身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精神崩溃后的木然与抽离。周屿则失魂落魄地靠在他的越野车旁,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往日商界巨子的锋芒荡然无存,像个一夜之间失去一切的赌徒。林默的存在,像一面残酷的镜子,照出了他们内心最不堪的真实,摧毁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心理防御。这种“治愈”,代价是精神世界的彻底瓦解。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苏婉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打破了寂静。“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她的助手面色凝重地点头:“我们的车损毁严重。只能用他们的车。”他指的是柳雪那辆不起眼的轿车和周屿的越野车。
“检查车辆状况,清理所有我们留下的痕迹,特别是医疗废弃物。”苏婉命令道,眼神锐利地扫过岩缝内外,“昨晚的枪声和爆炸,不可能不引起注意。”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担忧——
嗡……
一阵低沉而持续的嗡鸣声从高空传来,由远及近。不是直升机,声音更轻,更持久。
“无人机!”助手脸色一变,迅速透过缝隙向外观察,“高空长航时型号,看特征像是民用高端测绘或监控用的,但这种飞行轨迹……太有目的性了。”
那架无人机正在鹰嘴崖上空反复盘旋,重点扫描这片区域。它可能属于闻讯而来的媒体、警方,也可能是某个对“异常事件”感兴趣的私人机构。昨夜发生在偏僻山区的激烈枪战,足以触发多方监控网络的警报。
“我们被盯上了。”苏婉的心沉了下去。林默就像风暴的中心,他本身或许没有散发超自然信号,但围绕他发生的这一系列极端事件——重症昏迷、顶尖律师介入、武装冲突、身份特殊的参与者(周屿、柳雪)——本身就是最强的“信号放大器”,吸引着各方目光。
几乎同时,苏婉的加密平板电脑上弹出一条来自匿名联系人的紧急信息:
【警报:特定区域通讯活动异常活跃,多个未知信号源正在尝试定位你们昨晚使用的加密频道频率。建议立即无线电静默,物理转移。】
信息指向一个由前情报人员和网络佣兵组成的、专门窥探和倒卖“高价值情报”的灰色信息网络。他们像秃鹫,盘旋在信息世界的上空,任何不寻常的动静都可能成为他们眼中的“商机”。林默相关的这一连串事件,无疑是一笔巨大的“情报资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