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细微的变化,却让林小雨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手。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脸上血色尽失,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她不是在为林默可能出现的“反应”而兴奋,而是在害怕。害怕这种“温和”的方式,竟然真的能触及到连她们用尽极端手段都难以真正触碰的、他内心最深处的一点东西。如果“温柔”比“折磨”更有效,那她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一场漫长而残酷的笑话吗?
“不……不该是这样的……”她喃喃自语,眼神慌乱地看向苏婉,像是在寻求答案,又像是在指控。
苏婉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林默对温和刺激的反应,超出了她的模型预测。这意味着,她精心构建的、以“痛苦-平静”二元对立为基础的控制体系,出现了她未曾预料到的漏洞。如果林默能够从“温柔”中获得比从“绝对控制”中更深的平静,那么她的“秩序”将面临根本性的挑战。
“看来,”苏婉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细听之下,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的‘新方法’,也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干扰。”
林小雨像是被这句话刺醒,她猛地看向篮子里那束小小的白色雏菊,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但那锐利中,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绝望。她抓起那束雏菊,不是扔向林默,而是狠狠摔在地上,用脚碾碎!
“假的!都是假的!”她尖声叫道,情绪彻底失控,“温情脉脉有什么用?!他能好起来吗?能变回以前那个林默吗?不能!永远不能了!我们都已经把他弄成这个样子了!现在装什么救世主?!”
花瓣被碾碎,汁液沾染在地毯上。林小雨喘着粗气,胸脯剧烈起伏,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这不是演戏,而是长期压抑后的彻底崩溃。她不是在为林默哭,而是在为她们三个人之间这种无解的、毁灭性的关系而哭。
苏婉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地上被碾碎的花,看着监测屏上因为林小雨的爆发而再次出现波动、但波动模式与之前受刺激时截然不同的林默的数据。她意识到,林小雨的崩溃,本身也成了一种强烈的、不可控的变量。
就在房间里的气氛因为林小雨的崩溃而陷入一种诡异的僵局时,一阵清脆的、带着些许迟疑的敲门声响起。
笃、笃、笃。
节奏平稳,不疾不徐,与林小雨制造的任何声音都不同。
苏婉和林小雨同时一怔,看向门口。这个时间,不应该有访客。
苏婉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门外站着一个年轻女孩,大约二十岁出头,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背着一个帆布包,手里捧着一个……陶土花盆?花盆里似乎刚种下什么种子,泥土还是湿润的。女孩的脸上带着一种干净的、略带腼腆的笑容,眼神清澈,与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请问……这里是林默先生家吗?”女孩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温和有礼,“我是社区新来的志愿者小满,负责这一片的‘绿色关怀’项目,给长期居家的居民送一些易打理的绿植,希望能带来一点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