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的晨雾带着刺骨的寒意,将青黑色的岩石染成一片朦胧。林辰拄着竹杖,踩着凝结薄冰的碎石路往上攀登,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稳。沈砚跟在他身后,不时伸手扶一把,生怕老人脚下打滑——后山的路比想象中更险峻,几乎没有像样的路径,全是陡峭的岩壁和松动的石块。
“林伯,歇会儿吧。”沈砚从水囊里倒出些温水,递到林辰嘴边,“这山路太陡,急不得。”
林辰接过水囊,喝了两口,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没事,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住。你看前面那片松林,穿过林子应该就是神山腹地了,向导说那里有片草甸,或许能找到同源草的踪迹。”
他的目光落在前方雾气缭绕的松林,眼里透着一股执拗的期待。昨夜跨域草种子与蓝色晶体的呼应,让他更加笃定,母亲留下的种子与神山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而那株传说中的同源草,或许就是解开一切谜团的钥匙。
护卫们分散在周围警戒,赵六走在最前面开路,手里的长刀劈砍着拦路的荆棘,刀刃上沾着的露水在晨光里闪着光。“沈兄弟,你看这岩壁上的植物。”他忽然停下脚步,指着一块岩石上的藤蔓,“叶片边缘的锯齿和跨域草一模一样,就是颜色太深了。”
沈砚凑近细看,那藤蔓的叶片呈深墨绿色,背面却泛着淡淡的蓝,确实与跨域草有几分相似。他小心地摘下一片叶子,放在鼻尖轻嗅,闻到一股混合着松脂与药草的清香,与林伯带来的老兰草根茎气味隐隐相合。
“是同源草的近亲。”林辰也凑了过来,指尖轻触叶片背面的蓝光,“你看这蓝光的分布,和冰魄草的灵纹走向几乎一致,只是被神山的寒气逼得更深沉了些。”
穿过松林,眼前果然出现一片草甸,草甸中央有个不大的水潭,潭水清澈见底,倒映着周围的雪山,水面上漂浮着细小的蓝色晶体,与沈砚带回的样本一模一样。草甸上生长着各种奇特的草木,有的开着红色的小花,花瓣边缘却泛着蓝;有的结着黑色的果实,果实表面却有银色的纹路,处处透着“正邪交织”的奇异。
“这里的草木都在‘挣扎’。”林辰蹲在水潭边,看着潭底的水草,“向阳的部分吸收灵气,背阴的部分沾染邪性,就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沈砚忽然指着草甸深处:“林伯,你看那是什么!”
林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草甸中央的一块巨石旁,生长着一株奇特的植物——根茎粗壮,呈螺旋状,像极了跨域草的根;叶片细长,一半是冰魄草的蓝,一半是沙漠蓝花的紫;最奇特的是它的花,一朵花上竟同时开着终南的冰魄瓣、漠北的苁蓉蕊、波斯的蓝花萼,在晨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清冽的药香。
“是同源草!”林辰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挣扎着站起身,往巨石旁走去,“真的是同源草!你伯母笔记里画的就是它!”
沈砚连忙扶住他,两人快步走到同源草前。这株草的根部周围,散落着许多蓝色晶体,晶体的蓝光与草叶的光泽交织,形成一圈淡淡的光晕,仿佛在守护着它。林辰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花瓣,花瓣立刻微微颤动,像是在回应他的触碰。
“你看这根茎的螺旋纹路。”林辰指着同源草的根,“和跨域草的根脉完全吻合,只是更粗壮,更古老。这才是所有变异草木的源头,是你伯母种子的‘根’。”
沈砚拿出工具,小心地采集了些同源草的叶片和根部土壤,又将散落的蓝色晶体收好。“有了这些样本,回去就能培育出更纯净的跨域草了吧?”
“不止。”林辰的目光落在水潭,“这潭水应该是神山的灵脉所在,你看水里的晶体,比别处的更纯净。同源草长在这里,就是在吸收灵脉的力量,才能平衡自身的正邪之气。”他忽然想起什么,“黑风堂挖还魂草,或许就是为了破坏这灵脉,让神山的草木彻底被邪性吞噬!”
话音刚落,草甸边缘忽然传来一阵响动,十几个黑衣人从松林里钻了出来,为首的是个穿着黑袍的老者,脸上布满皱纹,眼睛却亮得吓人,手里拄着一根缠着黑色藤蔓的拐杖——正是黑风堂堂主,鬼手。
“果然是终南来的贵客。”鬼手的声音沙哑,像两块石头在摩擦,“老夫在此等候多时了。”
赵六立刻指挥护卫们结成阵型,将林辰和沈砚护在中间:“鬼手,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鬼手的目光落在同源草上,眼里闪过一丝贪婪,“只是想请这位老先生,帮老夫看看这株草。听说终南的人最懂草木,想必知道怎么让它的‘邪性’更纯吧?”
林辰怒极反笑:“歪门邪道!草木的本性是治病救人,不是助纣为虐!你想用同源草炼毒,就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鬼手冷笑,“老夫只信力量!有了同源草的邪性,老夫就能炼制出天下无敌的毒药,到时候别说这神山,整个漠北、西域,都是老夫的天下!”他一挥手,“把人拿下,同源草带回总坛!”
黑衣人们立刻冲了上来,手里的兵器都缠着黑色藤蔓,散发着腐心花的气味。赵六大喊一声,挥刀迎了上去,护卫们也纷纷拔刀,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鬼手没有动,只是拄着拐杖,冷冷地看着战局。他的目光时不时扫过林辰和沈砚,像在打量两件猎物。沈砚握紧匕首,挡在林辰身前,心里清楚,这老头才是最难对付的,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浑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