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点头,心里盼着早日了结此事,回到那个藤香满溢的家。
次日清晨,三人往黑风寨进发。沈砚在前开路,他熟悉藤性,总能避开藏有陷阱的草丛——那些被踩过的藤叶会反卷,被触动的藤刺会分泌毒液,都是他从林辰教的“辨藤术”里学的。
行至黑风寨山脚,沈砚吹了声口哨,三声短一声长——这是百草谷的信号。片刻后,山坳里回应三声长哨,是州府的兵丁到了。
“按计划行事。”沈砚从行囊里取出三枚藤制的哨子,“危急时吹这个,弟子会赶来。”他给林辰和李雪各一枚,自己留一枚,哨身刻着不同的花纹,便于分辨。
林辰和李雪扮成送药的郎中,跟着被释放的一个蒙面人(已被沈砚下了软筋藤的药)进了黑风寨。寨门是用粗藤和原木搭的,藤条上缠着生锈的铁刺,沈砚说这是“困兽藤”,韧性差,用火烧最见效——他已安排兵丁在寨外备好艾草和松油。
寨主是个独眼的壮汉,盯着李雪的药箱,眼里放光:“把铁盒拿出来,饶你们不死!”
林辰故意磨蹭,手指悄悄在药箱的藤柄上划了个“火”字——这是与沈砚约定的信号,意为“可以放火”。
就在寨主不耐烦拔刀的瞬间,寨外突然传来喊杀声,伴随着浓烟滚滚。是沈砚按信号动了手!困兽藤遇火果然脆裂,兵丁们顺着缺口冲了进来。
寨主慌了神,指挥手下抵抗。混乱中,一个喽啰举刀砍向林辰,李雪推开林辰,自己却被刀背扫中胳膊,疼得闷哼一声。
“李姑娘!”沈砚的声音从房梁上传来,他不知何时爬上了屋顶,此刻如鹰隼般扑下,黑藤鞭缠住喽啰的手腕,反手一拧,刀“当啷”落地。
林辰扶住李雪,发现她胳膊上青了一大块,好在没伤到骨头。“你们先走!”他对沈砚道,“我去拿铁盒!”
铁盒被寨主藏在供桌下,林辰冲过去时,寨主正想抱着铁盒从后门逃。林辰竹杖一伸,缠住他的脚踝,沈砚飞身赶来,一鞭抽在寨主的手上,铁盒脱手飞出,被李雪稳稳接住。
“拿下了!”李雪举起铁盒,眼里闪着光。
寨主见状,从怀里掏出把匕首,竟想同归于尽。沈砚眼疾手快,将林辰推开,自己却被匕首划中胳膊,血瞬间染红了灰布短打。
“沈师弟!”李雪惊呼。
沈砚却咧嘴一笑,反手将寨主摁倒在地:“小伤,不碍事。”他看着林辰,“师伯,您看,弟子没给您丢脸。”
林辰看着他胳膊上的伤口,又看了看那枚刻着“藤”字的纹身,眼眶一热。这孩子,总把“不碍事”挂在嘴边,却把最重的担子往自己肩上扛,像极了当年的师兄李墨。
黑风寨的余党被尽数抓获,铁盒里的证据被兵丁小心翼翼地收好,送往州府存档。沈砚的伤口被李雪用金疮药包扎好,缠着圈软筋藤,既能止血,又能固定。
“沈小子,这次多亏了你。”林辰拍着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骄傲。
沈砚挠挠头:“是师伯教得好。您说过,藤要缠得紧,人要心齐,弟子只是做了该做的。”
夕阳西下时,三人坐在黑风寨的废墟上,看着兵丁们清理现场。远处的田埂上,有孩童在放风筝,风筝线是用七州藤条拧的,飞得又高又稳。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百草谷?”林辰问沈砚。
“送您二老到州府,确保证据稳妥了再回。”沈砚望着远方,“谷里的藤还等着我呢,还有苏文的画,小满的染料……”
李雪笑着说:“沈师弟倒是比谁都惦记百草谷。”
沈砚不好意思地笑了,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藤编香囊,里面装着百草谷的泥土:“走的时候带的,想家了就闻闻。”
林辰看着那香囊,忽然觉得,无论走多远,无论遇到多少凶险,只要身边有这样的晚辈——像沈砚这样,把百草谷的藤性刻进骨子里,把守护的责任扛在肩上,就总有底气往前走。
暗影随行的日子或许还未结束,但有这份藏在藤荫里的守护,有这份代代相传的韧性,前路再暗,也能走出光亮来。就像七州的藤,哪怕生在石缝里,也总能绕着险滩,向着阳光,扎扎实实地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