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猎户老郑蹲在崖边,用藤条绑着块石头往下放:“我下去探探!年轻时在黑风崖采过药,熟路!”他腰间缠了三圈藤绳,手里还握着根带铁钩的藤杖,“放五十丈绳就差不多到平台了。”
藤绳缓缓往下放,崖顶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火把的光随着老郑的身影一点点下移,终于在半空中停住——他到平台了。片刻后,藤绳被拽了三下,这是约定好的“安全信号”。
“可以搭桥了!”苏文一声令下,众人合力将编好的绳桥一端固定在崖顶的老松上,另一端由老郑在平台固定。云雾藤绳桥在夜风中轻轻摇晃,像条悬空的绿蛇。
“我先过去!”沈砚背起药箱,脚刚踏上绳桥,就感觉藤条在脚下微微下沉。他按着苏文教的“走中不看底”,眼睛盯着对岸的平台,一步一步挪过去。藤绳勒得手心发疼,涧谷里的风声像鬼哭,却盖不过对岸传来的呻吟——是伤员的声音。
平台上果然有四个人:驿丞的腿被落石砸中,裤腿浸在血里;一个兵卒的胳膊脱臼,正用藤条胡乱绑着;还有两个兵卒在照看他们,自己也受了些皮外伤。“沈先生……你们可来了……”驿丞的声音虚弱,却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塌下来时,是这几棵老松挡了下,不然我们早坠崖了。”
沈砚先给驿丞处理伤口,用七星藤根捣成的药泥敷在流血处,再用撕成条的藤叶布包扎。“骨头没断,万幸,”他摸着驿丞的腿,“但得赶紧上去,不然会发炎。”
给脱臼的兵卒复位时,沈砚让他抓住根粗藤条:“忍着点,数到三就好。”他一手托着兵卒的肘部,一手按住肩膀,借着藤条的拉力猛地一推,只听“咔”的一声,兵卒疼得闷哼,胳膊却能活动了。“用云雾藤绑个三角巾吊着,”沈砚叮嘱,“别用力。”
崖顶的绳桥只能一次过一个人。沈砚让两个轻伤的兵卒先护送驿丞上去,自己和老郑留下照顾脱臼的兵卒。平台上的风越来越大,偶尔有碎石滚落,砸在藤架残骸上发出“哐当”声。
“沈先生,你看那是什么?”老郑忽然指着平台内侧的石壁。那里的石缝里,竟缠着几株从未见过的藤——藤身呈暗红色,叶子边缘带着尖刺,根须像钢针似的扎进石缝,在刚才滚落的石块下,居然还保持着完整。
沈砚凑近细看,藤叶上的露水掉进伤口,竟有种清凉的刺痛感。“这藤……”他忽然想起林辰提过的“止血藤”,“说不定能当应急止血药!”他摘下片叶子揉碎,敷在兵卒的皮外伤上,血果然很快止住了。
“记下来!”沈砚对随后过来的苏文喊,“‘黑风口特有红藤,叶含止血成分,适用于外伤紧急处理’!”
天亮时,所有人都安全回到崖顶。苏文的画纸上,完整记录了这次救援:绳桥的结构、老郑探路的身影、处理伤口的细节,甚至包括那株救命的红藤。小满则把红藤叶小心地收进药箱,打算带回谷里研究。
回程的马车上,驿丞靠在藤编靠垫上,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黑风口:“得赶紧修藤路,还得在红藤生长的地方做个标记,说不定以后能救更多人。”
沈砚望着崖边新立起的藤制警示牌——上面用炭笔写着“前方险段,减速慢行”,忽然明白藤路的意义不仅是连接,更是在危难中托住彼此的手。那些缠绕的藤条,既是路,也是桥,更是绝境里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