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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0章 风牵药苗语(1 / 2)

谷雨的风裹着潮气,刚漫过百草谷的山脊,试验田的紫菀苗就醒了。新抽的嫩茎顶着鹅黄的芽,在风里轻轻晃,像无数只小手在打招呼。林辰蹲在田埂边,指尖刚触到芽尖,就听见身后传来竹篮磕碰的轻响——是春杏派来的药童,篮子里盛着江南新采的薄荷,叶上还挂着运河的水汽。

“林先生,春杏姐让捎句话,”药童抹了把额角的汗,篮底的字条洇着水痕,“江南的‘谷江混种’紫菀也出芽了,比去年早三天,说是风里带着谷里的暖意,催得苗儿急着冒头呢。”

字条上画着幅简笔图:运河边的药田被春风吹得起伏,紫菀苗的影子在水里晃成一片紫,旁边写着“风过处,苗儿似在说‘等谷里的伙伴一起长’”。林辰想起去年秋分,春杏抱着江南的籽种在谷里住了半月,临走时非要把自己的发带系在试验田的木牌上,说“让风带着我的念想,给苗儿做个伴”。

“周老在暖房配新肥呢!”小石头举着个陶瓮跑过来,瓮里是雷大叔用草木灰、羊粪和菜籽饼混的“三合肥”,肥香里带着点辛辣,“说这肥得趁着风好撒下去,让药力顺着根须爬,苗儿才能长得欢!”

暖房的梁上挂着串风干的紫菀花,风从窗缝钻进来,花串轻轻撞着墙,发出“簌簌”的响,像在说悄悄话。周鹤叔正用木勺舀肥,银发在晨光里泛着白,他往肥里掺了把西域的沙棘果粉,说“这是巴特尔特意捎的,说沙棘果的酸能醒土,让苗儿的根更肯往下扎”。

陶瓮上贴着张纸条,是孟书砚写的配肥比例,旁边画着个小小的风向标,箭头指着西域的方向。“阿古拉的商队前儿路过雪山,”孟书砚把肥包递给药童,“说其其格在草原药田边种了圈沙棘,风一吹,果子落进土里,紫菀苗长得比往年壮,她还画了幅‘风送肥’的图,说沙棘果是‘不用花钱的好肥料’。”

那幅图摊在案上,沙棘枝的影子被风吹得斜斜的,落在紫菀苗上,像给苗儿盖了层薄被。其其格用西域文写着:“夜里听见苗儿在风里哼歌,细听竟是谷里的调子,许是去年带回去的籽种,还记着老家的声呢。”

沈念端着碗薄荷水进来,水里漂着片紫菀叶,清清凉凉的,风一吹就晃。“这是用江南的薄荷和谷里的紫菀泡的,”她把碗放在肥瓮边,“春杏姐说,风大的日子喝这个最舒服,还让我带了些薄荷籽,说‘种在药田边,既能驱虫,风过处还能给紫菀苗捎点凉’。”

苏婉堂捎来的薄荷籽装在锦囊里,锦囊上绣着只风鸢,线尾系着朵紫菀。春杏的信里说:“药铺的姑娘们放风筝时,总把紫菀籽缝在风筝尾巴上,说‘风把风筝送多远,籽种就能传到多远’,有个小丫头的风筝落在了邻村,那户人家捡了籽种种在院里,如今也冒出了绿芽。”

风忽然紧了些,试验田的紫菀苗被吹得伏在地上,却很快又挺起来,像在跟风较劲。雷大叔扛着根新削的竹篙过来,要给苗儿搭防风架,竹篙上还留着去年的刻痕——是石勇来帮忙时,用刀刻的“三地共护”四个字,风吹日晒得有些模糊,却更显扎实。

“石勇从码头捎来些芦苇秆,”雷大叔往田埂上插竹篙,“说这秆子泡水不烂,搭架最结实,还说码头的药栈前也种了片紫菀,风从谷里吹过去,苗儿就往谷的方向长,像认路似的。”

小石头抱着薄荷籽往药田边撒,风立刻卷着籽种往远处去,有的落在紫菀苗旁,有的飘到田埂外,他追着籽种跑,鞋上沾了满脚泥:“林先生,风把籽种带走了!”

林辰望着远处的炊烟被风吹得打旋,忽然笑了:“带得好啊。你看这风,从谷里到江南,从西域回谷里,带着籽种走,带着苗儿语,最后落在土里的,都是缘分。就像春杏的风筝籽,石勇的认路苗,看着是风在带它们走,其实啊,是它们自己想往有念想的地方去。”

午后的风转了向,带着雪山的凉气。巴特尔托商队捎来的雪莲粉,被林辰掺进了“三合肥”里,撒在紫菀苗根旁。肥粒落在土里,风一吹就钻进缝隙,像给苗儿送了封密信。周鹤叔蹲在田边,听着苗叶摩擦的“沙沙”声,说“这是苗儿在谢风呢,谢它把三地的好东西都带来了”。

试验田的木牌上,春杏的发带在风里飘,与“三地共护”的竹篙缠在一起,像两只手紧紧拉着。林辰想起那幅“风送肥”的图,忽然明白,这风里藏着的何止是药香?是西域的沙棘酸,江南的薄荷凉,谷里的紫菀暖,是三地的苗儿隔着山水在说话,说“我们都在呢”。

夕阳把药田染成金红时,防风架搭好了,紫菀苗在架下轻轻晃,像在跟风道晚安。风掠过架顶的竹片,发出“呜呜”的响,像支没唱完的歌。林辰站在田埂上,看着远处的云被风吹得聚了又散,忽然觉得,这风从来都不是过客——它是三地药脉的绳,把籽种、把苗儿、把人心,都系在一块儿,吹不散,扯不断,就这么年复一年,让每株苗都知道,自己的根,连着千里外的春。

立夏的雨来得急,豆大的雨点砸在百草谷的青瓦上,溅起密密的水花。林辰站在药庐的廊下,望着试验田的方向,新搭的防风架在雨里微微摇晃,架下的紫菀苗却挺得更直了,叶片上滚动的雨珠,像给嫩苗缀了串水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