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股骨错位了。”林辰迅速检查伤势,“阿默,帮我按住膝盖;沈念,拿烈酒来消毒。”他深吸一口气,回忆着娘医案里的正骨手法,掌心抵住患处,猛地发力——只听“咔哒”一声,骨头归位的瞬间,张奶奶疼得喊了声,随即松了口气:“不那么钻心了!”
沈念给老太太喂了口温水,阿默则用带来的夹板固定住伤腿,动作利落得不像个猎户出身的少年。“这夹板得绑七天,每天换次药,”林辰写下药方,“我让人把药送来,别担心。”
老太太拉着他的手,眼里淌着泪:“你跟你娘一个样,都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当年我家老头子咳血,就是你娘背着药箱翻过山来治的,一分钱没收。”
从张奶奶家出来,夕阳正往山后沉,给药庐的新木架镀上了层金。村民们还在忙碌,凉棚的草帘已经挂上,雷大叔正指挥人往梁上挂块木匾,上面是村里教书先生写的“百草堂”三个大字,笔力遒劲。
“林先生,今晚就在村里吃吧!”村民们涌上来挽留,“杀了自家养的鸡,炖锅蘑菇,热乎!”
林辰本想推辞,却被硬拉着往村长家走。堂屋里摆了张八仙桌,桌上摆满了菜:炖鸡汤冒着热气,炒野菜翠绿诱人,还有碗红亮亮的红烧肉——村长说这是特意给“出力最多的雷大叔”准备的。
席间,有人说起影阁的旧事,说当年娘在这里采药时,总把药草分给穷苦人,自己饿着肚子赶路。“有次她发高烧,就在山洞里躺了两天,还是放牛娃给她送了块玉米饼才缓过来。”一个老婆婆抹着泪,“这样的好人,该长命百岁啊。”
林辰举起粗瓷碗,里面盛着米酒:“我娘总说,医者心里得装着人,不管是认识的还是陌生的。今天借这碗酒,敬所有心善的人,也敬……在天上看着我们的她。”
众人纷纷举杯,酒液洒在地上,像落下一地星星。
夜深了,药庐的灯还亮着。林辰坐在新搭的柜台后,整理今天采的血藤。阿默在旁边用油布包箭,沈念趴在桌上写日记,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很轻。窗外,回春藤的影子爬过墙,与月光交织成网,网住了满室药香,也网住了这平凡又踏实的人间。
“明天该给药庐的柱子刷桐油了,”林辰放下血藤,看向窗外,“刷了就不怕虫蛀了。”
“我去砍竹子,编个药架。”阿默把磨好的箭插进箭囊。
沈念抬起头,眼里闪着光:“我跟张奶奶学了做艾绒,以后咱们的艾条就自己做,好不好?”
林辰笑着点头。月光从窗棂漏进来,落在三人身上,像盖了层薄被。他忽然觉得,娘当年种下的那株回春藤,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抽出无数新枝,缠缠绕绕,把他们这些原本不相干的人,紧紧连在了一起。
而这玉泉河畔的新药庐,不过是又一个开始——往后的日子,会有更多人带着故事来,带着暖意走,把药香传到更远的地方,像河水一样,永不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