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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2章 手术刀光(2 / 2)

阿默突然开口:“用针刀?”

林辰摇头,从娘的木盒里取出那把锈迹斑斑的手术刀,刀柄上的“婉”字在油灯下泛着微光:“针刀太浅,得用这个。”

雷大叔突然笑了,疼得龇牙咧嘴却笑得格外响亮:“好小子,跟你娘一个样,拿起刀就眼睛发亮。当年她也是这样,说‘雷大哥别怕,我这刀比山匪的匕首干净’。”

林辰没说话,只是将手术刀放进煮沸的药水里消毒。周鹤叔已经在堂屋搭好了临时手术台——还是当年娘用过的那块门板,被摩挲得光滑如镜。沈念烧着开水,阿默将银针在火上烤过,摆在旁边的铜盘里,两人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雷大叔被扶到门板上时,还在跟林辰打趣:“下手轻点,我这胳膊还得留着给你挖笋呢。”话没说完,就被周鹤叔用浸了迷药的布巾捂住口鼻,很快便沉沉睡去。

林辰的指尖捏着手术刀,忽然想起雷大叔说的——娘当年给张屠户缝肚子时,手稳得像定在半空。他深吸一口气,将油灯挪到更近的地方,光线照亮伤口深处那枚芝麻大的黑囊。

“毒囊长在骨膜上了。”林辰低声说,声音平稳得不像第一次执刀,“阿默,银针固定住周围的皮肉。”

阿默立刻用银针沿着伤口边缘刺入,将皮肉轻轻挑起,露出底下泛着青黑的骨头。沈念捧着铜盘的手在抖,却死死咬着唇没出声——他看见林辰的刀落下时,指尖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手术刀划破皮肉的声音很轻,像裁开薄纸。林辰的注意力全在那枚毒囊上,它藏在骨缝的凹陷处,外面裹着层半透明的膜,稍微一碰就往深处缩。这时候他忽然明白娘的日记里为什么写“取山蛭毒囊,需如摘葡萄籽,轻旋慢挑”。

“周鹤叔,镊子。”林辰的声音没带丝毫波澜,仿佛手里握的不是刀,而是药杵。

银镊子精准地夹住毒囊外层的薄膜,林辰的刀则贴着骨缝轻轻撬动,动作轻得像春风拂过草尖。油灯的光晕里,他的侧脸和娘的画像渐渐重合,连蹙眉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就在毒囊即将被完整取出的瞬间,雷大叔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大概是迷药快过效了。沈念赶紧按住他的肩膀,却被老人无意识地甩开,伤口里的血猛地涌了出来,瞬间模糊了视线。

“别慌。”林辰的声音像定心丸,左手飞快地按住伤口上方的血管,右手的刀依旧稳稳停在骨缝处,“阿默,止血钳。”

止血钳夹住渗血的毛细血管时,林辰忽然发现骨头上有个极浅的刻痕——不是山蛭咬的,是人为刻的,像个小小的“辰”字。他的心猛地一跳,这才想起娘的日记里夹着张字条:“雷大哥骨上刻痕,当为辰儿记,他日若遇此伤,需知毒囊非恶,恶在人心。”

“恶在人心?”林辰默念着,镊子突然发力,将毒囊连根拔起。那黑囊离开骨头的瞬间,竟裂开道小口,流出的不是毒液,而是颗米粒大的黑色药丸,上面刻着“影”字。

“这是……影阁的毒?”周鹤叔的脸色骤变,“当年追杀你爹娘的人,果然在伤口里动了手脚!”

林辰没说话,只是加快了缝合的动作。娘的手术刀在他手里仿佛有了生命,丝线穿过皮肉时,留下细密均匀的针脚,像娘绣在纱层上的银线。最后一针收尾时,他特意模仿娘日记里画的打结手法,绕三圈,留半寸,说是“这样伤口长得牢”。

雷大叔醒来时,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手臂上的红丝退了大半。他看着林辰手里那颗黑色药丸,突然一拍大腿:“我就说当年那山匪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原来是想借我的伤害你娘!”

林辰将药丸收好,忽然注意到手术刀的刀刃上,除了血迹,还沾着点极细的荧光粉,在暗处微微发亮。他想起娘的急救箱里总放着瓶荧光粉,说是“关键时能照出看不见的东西”,便让沈念取来清水冲洗刀刃。

随着血迹被冲掉,刀刃上渐渐显露出一行小字,是娘的笔迹:“辰儿,若见此字,需知影阁非唯护道者,亦藏祸心。当年你爹带走的‘药经’,藏于回春藤下,需以血启之。”

林辰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猛地看向药圃——回春藤的种子是昨夜埋下的,娘竟早在多年前就预见了今日。沈念已经拿着小铲子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在埋下种子的地方挖了起来,没过多久,铁铲“当”地碰到个硬物。

那是个巴掌大的铜盒,盒盖上刻着回春藤的花纹,锁孔是朵含苞待放的牡丹。林辰想起自己的血能催动玉佩,便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锁孔上。牡丹花纹突然亮起红光,盒盖“咔哒”弹开。

里面果然藏着本泛黄的《百草秘录》,封皮上有爹的字迹:“婉,此经若落入恶人之手,足以毒杀千里,吾当携之隐于江湖,待辰儿长成,再以济世之心传之。”

林辰翻开书页,里面除了药草图谱,还有爹记录的影阁秘辛——原来影阁分为两派,一派以护佑医者为己任,另一派却想利用药经研制毒术,爹娘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被追杀。

“难怪娘的手术刀既能救人,又能制敌。”林辰的指尖划过书页上爹画的娘的小像,她正举着手术刀给兔子缝合伤口,旁边写着“吾妻婉,刀可剖毒,亦可护生”,“她早就知道,医者的刀不止要懂救人,更要懂辨恶。”

雷大叔凑过来看,忽然指着小像旁边的批注笑了:“你看你娘画的兔子,耳朵歪歪扭扭的,跟你小时候画的一个样。”

林辰也笑了,笑着笑着眼眶就热了。他想起娘缝合伤口时的专注,想起她给山匪划口子时的果决,想起她藏在骨头上的刻痕、刀刃上的密语,忽然明白所谓传承,从来不是简单的技艺传递,是让手术刀永远记得——划开皮肉是为了取出毒囊,不是为了制造伤口;沾着血是为了止血,不是为了染血。

阿默将消毒好的手术刀放回木盒时,发现盒底刻着行新字,是林辰刚刻的:“刀是救人的刀,手是握刀的手,心是济世的心。”

周鹤叔看着药圃里重新埋好的铜盒,忽然道:“回春藤要爬满篱笆,还得等些日子。”

林辰点头,目光落在雷大叔渐渐消肿的手臂上,那里的缝合针脚正慢慢隐去,像从未受过伤。他知道,娘的手术刀还在继续赶路,从祠堂的门板到今日的堂屋,从娘的手到他的手,从过去到将来,永远走在救人的路上。

雷大叔已经在念叨着明天要去挖笋,说要给林辰熬笋汤补补。沈念和阿默正缠着周鹤叔问“影阁两派怎么分辨”,铜盘里的银针还闪着银光,油灯的光晕在地上投下温暖的圈。

林辰握紧那把带着娘体温的手术刀,忽然觉得前路亮堂起来。影阁的阴谋也好,未卜的危险也罢,只要手里的刀记得初心,心里的光不熄灭,就总能像娘那样,在山洪里劈开生路,在毒囊旁稳住手,在黑暗里刻下属于自己的字。

夜色退去时,第一缕阳光落在药圃里,回春藤的嫩芽正顶着露珠往上冒,像极了娘手术刀下新生的希望。林辰知道,这把刀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