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没说话,只是把沉水剑往他那边递了递,剑鞘挨着归一剑,两柄剑在雨夜里泛着温润的光。远处传来雏鸟的啾鸣,大概是有只摔进了草丛,老斑鸠的叫声里带着焦急,却没飞下去,反而在枝头盘旋——原来它早就衔了软草铺在树下。
“你看,”林辰轻声道,“连鸟都知道,该放手时就得放手,该兜底时也得兜底。”
阿默望着树下的软草,忽然笑了:“那我们明天给树底下再铺点干草?万一有小家伙再摔下来呢。”
四、晨露映新苗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小姑娘一开门就往槐树下跑,却被阿默叫住:“先别急,看看这个。”他指着树底——昨晚他们铺的干草上,果然卧着只绒毛湿漉漉的小斑鸠,正抖着翅膀,老斑鸠在旁边啄着虫子喂它。
“它没摔疼!”小姑娘拍手笑,忽然指着药圃,“那里有新芽!”众人看去,只见雪域带回来的雪莲籽破土了,嫩红的芽尖顶着露珠,像缀了颗碎钻。
林辰蹲下身,沉水剑的金线轻轻拂过芽尖,像是在打招呼:“比预想的长得快。”
“肯定是昨晚的雨好,”阿默得意地晃了晃归一剑,“我说要等雨后种吧,你还说太早。”
老药农提着水桶过来,见了雪莲苗直点头:“这性子烈的东西,在咱谷里竟也肯长,是沾了你们的气性了。”他放下水桶,“镇上的王掌柜托我问,上次说的‘醒神茶’,啥时候能给他们送点?上次你们带的样品,客人抢着要。”
“今天就炒,”林辰起身,“让阿默去摘槐花瓣,你带的蜂蜜还有吗?”
“有有有!”老药农笑,“新摇的槐花蜜,甜得很!”
小姑娘跟着阿默去摘槐花,看他用归一剑轻巧地勾下高处的花枝,忽然问:“阿默哥哥,你说小斑鸠什么时候能飞起来?”
“快了,”阿默接住飘落的花瓣,“你看它现在敢站在窝边扑腾了,再过三天,保准能跟着老斑鸠飞。”他忽然凑近,“就像你,上次在雪域还怕黑,现在敢一个人去药圃了。”
小姑娘脸一红,抓起花瓣撒向他:“我才不怕黑!”花瓣落在阿默的归一剑上,剑穗轻轻晃动,像在笑。
林辰在药圃边炒茶,沉水剑靠在灶边,金线映着锅里的槐花瓣和茶叶,腾起的热气里飘着槐香。他望着远处嬉闹的两人,指尖在剑柄上轻轻摩挲——去年在这里埋酒时,阿默说“以后每年都埋一坛”,他当时没应声,此刻却默默想:明年该加些什么呢?或许可以加些雪莲籽炒的粉,又或许,加些小姑娘新种的薄荷。
五、槐花落满肩
傍晚时,斑鸠一家飞来了。老斑鸠带着三只小斑鸠在槐树上盘旋,其中一只总往药圃这边落,大概是记着树下的干草。小姑娘举着小米在院里跑,小斑鸠跟着她飞,翅膀还不太稳,总差点撞到篱笆。
“慢点跑!别吓着它!”阿默在廊下喊,手里却在编新的鸟窝,归一剑的剑穗缠着软草,编得又快又稳。
林辰把炒好的醒神茶装罐,沉水剑的金线缠着棉线,将茶罐捆得整整齐齐。他数着罐数:“王掌柜要二十罐,张婆婆两罐,雪域的活佛一罐……”忽然被阿默拽了拽袖子。
“你看,”阿默指着天空,夕阳正落在槐树梢,小斑鸠终于能稳稳落在小姑娘肩上了,一人一鸟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比昨天又进步了。”
林辰望着那道影子,忽然说:“明天去镇上送茶,顺便买些竹条,给药圃搭个新架子。”
“好啊,”阿默笑,“再买些彩纸,给鸟窝挂点风车,吓唬吓唬野猫。”
小姑娘跑过来,肩膀上的小斑鸠歪着头啄她发间的槐花,她举着小米问:“林辰哥哥,阿默哥哥,你们在说什么?”
“说要给你编个槐花环,”林辰接过她手里的小米,撒向天空,“看它们敢不敢落在你头上。”
果然有只大胆的小斑鸠俯冲下来,落在小姑娘的发顶,老斑鸠在枝头“咕咕”叫,像是在夸它勇敢。阿默趁机用归一剑勾下串槐花,迅速编了个花环,往小姑娘头上一戴,正好罩住那只小斑鸠。
“别动,”他笑着按住要跑的小姑娘,“给你拍张画!”林辰早已取下腰间的玉佩,借着夕阳的光,玉佩映出三人一鸟的影子,落在花瓣铺就的地面上,像幅会动的画。
晚风吹过,槐花簌簌落下,落在沉水剑的金线上,落在归一剑的云纹里,落在小姑娘的发间,也落在两个并肩站着的身影肩头。阿默忽然想起雪域活佛的话:“守护不是一劳永逸的事。”他看向林辰,对方正好也转头,两柄剑的剑鞘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在应和着什么。
或许,真正的守护从来不是封印与阻挡,而是看着雏鸟学会飞,看着新苗破土,看着槐花年年落满肩,而身边的人,始终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