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落云泽,阿默将风影剑谱与父亲的铸剑笔记仔细收进剑囊,归一剑的剑穗上,芦苇与铸剑锤时常相触,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在复述着云窟里的风声。林辰的沉水剑上,金线与菩提子念珠相映,偶尔掠过阿默的剑穗,两柄剑的气息愈发交融,仿佛连步伐都透着默契。
“前面是‘望川渡’。”林辰展开地图,指尖划过一条蜿蜒的水脉,“过了这渡口,就离你的故乡落槐镇不远了。”
阿默的目光落在地图角落的小字上,那里标注着“周先生亲启”,是周砚山托人转来的消息。他展开信纸,字迹依旧沉稳,却带着几分急切:“落槐镇近来不宁,有陌生面孔打探沈家旧事,似与当年定北剑案有关,速归。”
“是锁命门的余党?”林辰的沉水剑轻轻震颤,金线泛起微光。
“未必。”阿默折起信纸,归一剑的云纹微微波动,“周先生说‘与定北剑案有关’,或许牵扯着更旧的人。”
两人快马加鞭,三日后抵达望川渡。渡口的乌篷船比往日少了许多,船夫们聚在岸边窃窃私语,见他们骑马而来,纷纷投来警惕的目光。一个老船夫拄着篙,低声道:“两位少侠是往落槐镇去?最近那边不太平,官府在查十年前的旧案,见了带剑的就盘查。”
“查什么旧案?”阿默勒住马缰,归一剑的剑穗垂在鞍前,芦苇轻扫着马腹。
“说是查当年帮叛将铸剑的余孽。”老船夫叹了口气,“镇上的张婆婆都被传唤了好几次,说是有人举报她藏了沈家的东西。”
阿默心中一紧,催马就要往镇里赶,却被林辰拉住:“贸然回去会打草惊蛇。”他指了指渡口旁的芦苇荡,“我们从芦苇荡绕过去,先见周先生。”
望川渡的芦苇荡与落云泽不同,这里的芦苇更高更密,风过时如绿浪翻涌,能藏住人的踪迹。两人弃了马,拨开芦苇往镇后潜行,沉水剑的金线在幽暗的荡中亮起,照亮脚下的泥沼,归一剑的云纹则引着风势,吹散他们留下的气息。
行至半途,芦苇深处突然传来窸窣声。阿默归一剑出鞘,墨色剑光护住身前,却见一个穿粗布衫的少年从芦苇后钻出来,手里捧着个芦苇编的盒子,正是张婆婆的孙子小石头。
“阿默哥!”小石头又惊又喜,将盒子塞进他手里,“张奶奶让我等你,说镇上的官差是假的,是‘影阁’的人假扮的!”
影阁是江湖中一个神秘的组织,专门刺探消息、贩卖秘闻,行事诡秘,没人知道其首领是谁。阿默打开芦苇盒,里面装着半块玉佩,正是沈砚秋当年常戴的那块,另一半据说随他葬在漠北。玉佩上刻着个“隐”字,边缘有新的刻痕,像是匆忙间留下的暗号。
“张奶奶说,影阁的人逼她交出沈爷爷的铸剑秘录,还说找到了当年叛将的副将,要翻原定北剑案的供词。”小石头的声音发颤,“周先生被他们困在墨隐庐,说是若不交出秘录,就放火烧了老槐树。”
阿默握紧玉佩,归一剑的云纹陡然亮起:“他们想要的不是秘录,是寒铁之精的下落。”他想起冰晶谷的寒铁之精融入归一剑,影阁定是听说了寒铁能铸“护心剑”,才想据为己有。
林辰的星枢之眼穿透芦苇荡,望见落槐镇的方向飘着淡淡的黑烟:“他们动手了。”
两人跟着小石头,从镇后的密道潜入落槐镇。镇里果然气氛诡异,街上的“官差”眼神锐利,腰间虽佩着制式长刀,指节却有常年握剑的厚茧。老槐树周围围着十几个黑衣人,正往树上泼煤油,张婆婆被绑在树下,嘴角挂着血痕,却依旧怒视着他们。
“老虔婆,交不交秘录?”为首的黑衣人面色阴鸷,手里把玩着柄短匕,匕尖刻着个“影”字,“再不说,这棵破树和你一起烧!”
“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拿走沈先生的心血!”张婆婆啐了一口血沫,“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年叛将害了沈先生还不够,现在还要掘地三尺!”
“叛将?”阿默从暗处走出,归一剑直指为首的黑衣人,“你们是当年叛将的残部?”
黑衣人见他出现,眼中闪过惊喜:“沈砚秋的儿子?正好,省得我们找了!”他挥了挥手,“抓住他,归一剑里的寒铁之精就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