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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老窑厂的陶泥与未烧的坯(2 / 2)

“去龙窑看看。”林辰抱起素胎,瓶身上的桃花突然化作道火线,引着众人往龙窑深处走,“龙伯的魂,在等这窑火重燃。”

龙山窑的陶轮旁,摆着三十个未上釉的素胎,从碗碟到瓶罐,每个坯胎上都有石生的拉坯痕迹,显然是龙伯替师弟留的。最里面的釉料房里,藏着石生当年用的釉料缸,缸底还沉着些钴料——是他第一次试烧失败的釉料,龙伯在缸沿写着“差火候,石生回来补”。墙上的火温记录表停在石生离开的那天,每一页都记着“距石生走第xx天”,最新的一页写着“第天,今夜东风正好,可封窑”。

石承业突然指着墙角的匣钵:“那是爹当年装坯的匣!”

匣钵上刻着石生的名字,旁边是龙伯补的“承业”二字,显然是知道有侄子后刻的。“我娘说,爹总在梦里喊‘匣钵要垫高岭土’,怕坯子粘在窑底。”石承业从车斗里拿出个小陶人,“这是我按爹描述的龙伯样子捏的,他说龙师伯拉坯时总皱眉,像座没开窑的山。”

云舒点亮青铜灯,灯光照向龙窑的火膛,竟在灰烬里发现个布包,里面是龙伯用左手捏的个小盏,盏心的桃花已近窑变,釉色青粉相间,盏底刻着个“石”字,旁边写着“师弟,差最后一把火,等你来添”。

“龙师伯……”石承业的哭声终于忍不住,他颤抖着将素胎放进匣钵,修坯刀自己在坯上刻完最后一道花纹,石承业伸手进釉料缸,与那无形的手一同蘸釉,指尖划过之处,粉晕顺着青底蔓延,与龙伯留下的小盏放在一起,正好是套完整的“窑变桃花盏”。

窑厂的风箱突然“呼嗒”拉动,松木柴自己跳进火膛,火焰“腾”地窜起,映红了整个窑室,龙伯哼的烧窑调子在火光里回荡,石生的声音在釉香里响起,带着笑意:“师兄,您看这火色,比当年想的还旺。”

龙伯的声音在窑口回应:“臭小子,总算没白等,这窑啊,得叫‘师徒父子窑’。”

天快亮时,龙窑的火渐渐转温,石承业打开窑门,三十个素胎已化作青粉相间的瓷器,盏心的桃花遇热嫣红,遇冷浅粉,正是两人约定的“窑变桃花盏”。他把最好的一盏摆在龙窑前,说要让龙伯和爹“天天看着自己的心血”。他把石生的笔记和龙伯的刻痕拓印成册,放在釉料房最显眼的地方,说“让后来学烧窑的人都知道,好瓷器是烧出来的”。

离开窑厂时,晨雾里飘着松烟的香气,石承业推着独轮车往山上走,要去采新的玛瑙石,车轱辘的声响混着风箱的节奏,像首古老的烧窑谣。沈知意学着龙伯的样子,往火膛里添了捆干松木,说“得让这龙窑永远有火气”,风穿过窑厂的空地,吹动挂在陶轮旁的坯胎,“呜呜”作响,像是在赞叹这来之不易的窑变。

林辰摸着木案上的镇煞佩,玉佩的灼热里混着陶土的气息,仿佛还带着窑火噼啪的声响,还有龙伯与石生的笑谈:“这窑得烧足三天三夜,才能出桃花……”星引剑的剑穗与玉佩相触,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应和这跨越三十年的窑约。

镇东的晨雾里,龙山窑的烟从此每天都升起,石承业收了几个年轻徒弟,教他们按“窑变桃花盏”的方子烧瓷,说“要让师伯和爹的手艺,在新瓷上活过来”。窑厂的墙上挂着那套“师徒父子盏”,旁边写着“三十年等待,一火传”,来学烧窑的徒弟们总会摸着盏心的桃花说:“这釉色里,藏着三代窑工的魂呢。”

而那些藏在素胎里的火、刻在窑壁的约、烧在瓷上的念,哪怕隔了三十年,哪怕山高水远,只要陶土还在揉捏、窑火还在燃烧,匠心就不会断,像那窑终于烧出的桃花盏,终究在时光里,让“未烧的坯”,成了“已开的花”,让每个捧起瓷器的人,都能在温润的青粉里读懂:有些约定,哪怕耗尽力气,只要窑火不灭、手艺不失,总能等到续上的那一天,把所有未说的匠心,都烧进岁月的瓷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