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阿沐突然大喊着往水边冲,掉进水里的正是他的父亲。南境的桨手们顿时慌了神,有的想跳下去救人,有的想停船,龙舟瞬间乱了阵脚。
就在这时,玄山的龙舟突然调转方向,后生们扔下木桨,跳进水里救人。玄山的水性本就好,两个后生架着阿沐的父亲,很快就游回了岸边。隐山的姑娘们也停了船,吹笛的少年掏出随身携带的“醒神草”,塞进落水者嘴里。
“别停!继续比!”阿沐的父亲咳着水,却对着南境的桨手们摆手,“咱南境的人,不能因为这点事误了比赛!”
南境的桨手们对视一眼,重新举起木桨。这次,玄山的龙舟没有抢跑,而是等南境的船调整好方向,才一起出发。隐山的笛声变得更响亮了,西域的骆驼船也加快了速度,四艘龙舟的距离渐渐拉近,桨声、号子声、加油声混在一起,比刚才更热闹了。
最后冲刺时,四艘龙舟几乎同时冲过终点线。林辰站在桥顶,看着四艘船并排停在水面上,忽然笑着宣布:“今天没有冠军——因为你们都是赢家。”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南境的渔民把玄山的后生拉上船,给他们递上带来的酸角糕;隐山的姑娘们给西域的牧民系上听声草编的手链;阿沐的父亲握着玄山后生的手,非要把南境最好的渔网送给他们;木合塔尔让木拉提拿出红绳,给每个船的龙头系上“平安结”,绳结里都嵌着蜜果核、听声草籽、铁心木碎片和戈壁沙粒。
“这结叫‘共生结’,”木合塔尔笑着说,“以后不管在哪,看到这结,就想起今天——想起有人掉水里时,大家都停了船;想起冲线时,谁也没抢先。”
夕阳西下时,各族的人聚在同生桥上,分享着带来的食物。玄山的烤野猪肉、隐山的菌子汤、南境的酸角糕、西域的烤馕……香气混着灵渠的水汽,在暮色里弥漫。阿沐跟着木拉提学编红绳,手指虽笨,却学得认真,绳结歪歪扭扭的,却系着四颗不同的种子——蜜果核、听声草籽、龙舟花种、锁风藤苗。
“等编好了,”阿沐小声说,“我要把它系在龙舟的龙头上,让它跟着船回澜沧江。”
林辰和清月坐在老槐树下,看着桥上来来往往的身影,忽然觉得,今天的龙舟赛,比任何冠军都有意义。所谓的“共生”,从来不是你输我赢的较量,而是危难时的援手,是等待时的默契,是把你的种子放进我的绳结,把我的故事融进你的航程。
夜色渐深,灵渠的水面上飘着无数盏荷花灯,是各族的人一起放的。灯影里,四艘龙舟并排漂着,龙头上的共生结在风中轻轻晃,像四颗跳动的心。桥栏上的蜜果已染上淡淡的红晕,再过几日,就要熟了。
林辰知道,等蜜果成熟时,又会有新的故事开始——或许阿沐会带着水浮莲的种子回南境,或许木拉提会把玄山的造船术教给西域的牧民,或许隐山的听声草会沿着灵渠,一直长到澜沧江的岸边。
而这座桥,会继续站在这里,看着这些故事发芽、生长,看着所有的相遇都变成温暖的回忆,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还有人记得这个夏至——记得龙舟竞渡的热闹,记得落水时的援手,记得那个系着四种种子的共生结,在风里,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