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这日,天空飘起了入冬的第一场雪。起初是细碎的雪沫,后来渐渐大起来,像无数玉蝶在空中飞舞,不到半日,共生学院的屋顶、树梢就都覆上了一层白绒,连药圃的竹篱笆都变成了琼枝玉树。
林辰一早起来扫雪,扫帚划过雪地,发出“簌簌”的轻响。清月披着件素色斗篷,站在廊下看他,手里捧着个白瓷暖炉,雾气从炉口袅袅升起,模糊了她鬓边的碎发。“别扫了,雪还在下呢,扫了也是白扫。”
“总要清出条路来,免得孩子们上学时滑倒。”林辰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你看那棵老梅,雪压着花枝,倒要开了。”
清月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院角的老梅树果然缀满了花苞,红得像燃着的小火苗,被白雪衬得愈发鲜亮。“记得刚栽这棵梅树时,阿砚总盼着它开花,天天来数花苞,结果等不及,偷摘了个没开的回去,被他爹追着打了半条街。”
林辰笑起来:“那小子从小就急脾气。不过话说回来,这梅树也真能熬,栽下第三年才开了第一朵花,如今倒成了学院一景。”
正说着,门外传来“咯吱咯吱”的踩雪声,伴随着孩童的欢笑声。阿禾带着几个更小的孩子跑了进来,个个裹得像棉花球,手里还攥着雪球。“林先生!清月先生!我们堆了个大雪人!”
孩子们拉着他们往院外跑,只见院门口立着个比人还高的雪人,戴着顶破草帽,鼻子是根胡萝卜,眼睛是两颗黑炭球,竟是用去年收获的灵麦秸秆做了手臂,看着憨态可掬。
“雪人手里还攥着这个呢!”阿禾从雪人“手”里抽出张纸条,递给林辰。纸条上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祝林先生、清月先生冬安。”落款是一串小脚印,想必是孩子们挨个按上去的。
清月笑着接过纸条,折好放进袖袋:“有心了。天这么冷,快进屋暖和暖和,我煮了姜枣茶。”
孩子们欢呼着涌进屋里,围在炭炉边搓手跺脚。清月给每人倒了杯姜枣茶,甜辣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寒气。阿禾捧着茶杯,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林先生,昨天收到玄山的信,说阿音姐姐要来了!”
“哦?她怎么这个时候来?”林辰有些意外。玄山到学院山路难走,冬天更是常遇风雪。
“信上说,她带了隐山的‘暖玉髓’,说给先生们过冬用。”阿禾扒着炉边的铁架,看着上面烤着的红薯,“还说……还说要跟清月先生学做梅酱呢。”
清月闻言笑了:“这丫头,去年尝了我做的梅酱,就一直念叨着要学,说隐山的梅子酸,做出来的酱不如咱们的甜。”
“那是因为她舍不得放灵蜜。”林辰接口道,“去年送她的那罐灵蜜,她倒好,全分给族里的孩子了,自己做酱只用普通蜂蜜,能不酸吗?”
话音刚落,门外又响起马蹄声,这次来得很急,显然是快马加鞭赶来的。林辰和清月对视一眼,走到门口时,正见阿音从马背上跳下来,身上落满了雪,披风下摆还沾着冰碴,却眼睛发亮地举着个木盒:“清月先生!我把暖玉髓带来了!”
她身后跟着两个隐山族的少年,背着更大的行囊,里面鼓鼓囊囊的。阿音拍掉身上的雪,把木盒塞进清月手里:“这玉髓埋在隐山的温泉边,能驱寒,做个手炉正合适。”
清月打开木盒,里面的玉髓果然莹白温润,触手即暖,隐约能看到里面流动的光晕。“这么远路送来,太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