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东海,风里带着咸湿的暖意。林辰和清月站在玄鳞湾的码头,看着远处海平面上出现的白帆,像一朵盛开在蓝绒布上的花。小柱子的儿子小木早已等在岸边,他继承了父亲的航海日志,封面用玄鳞鲸的皮做的,摸起来光滑而坚韧。
“林爷爷!清月奶奶!”小木跑过来,手里举着个贝壳做的哨子,一吹就发出悠长的鲸鸣,“爹说玄鳞鲸妈妈带着新出生的幼崽在湾里呢,听到哨声就会游过来!”
正说着,海面突然涌起一道银白的浪,一只成年玄鳞鲸探出头,额头上的淡蓝色斑纹在阳光下格外醒目。它的身后跟着两只幼崽,体型只有成年鲸的五分之一,像两尾调皮的银鱼,围着母亲的鳍肢打转。
“小湾当妈妈了!”清月惊喜地拍手,“还记得第一次见它时,才这么点大,总爱用脑袋蹭人的手心。”
小木笑着说:“奶奶您不知道,小湾可护崽了!上次有艘渔船靠太近,它用尾鳍拍起浪花,把船推开了好几丈,却没伤着人呢。”
林辰望着玄鳞鲸的身影,忽然注意到它们的背鳍上,共生贝比去年又多了几层,贝壳的绿光与鲸的银白鳞片交相辉映,像披了件镶嵌宝石的铠甲。“共生贝的收成怎么样?”
“好得很!”小木翻开航海日志,指着上面的记录,“上个月药谷来收了三船,说用新培育的‘凝露共生贝’做的药膏,治外伤比以前快一半。爹让我给您带了些,说是用最大的那颗珍珠磨的粉。”
他从背包里取出个青瓷瓶,打开瓶塞,一股淡淡的药香混着海水的清冽气息飘出来。林辰接过瓶子,指尖触到冰凉的瓷壁,忽然想起老船长——那位总爱拄着拐杖在码头转悠的老人,去年冬天安详地去了,临终前还念叨着“要让玄鳞鲸和渔民世世代代做邻居”。
“去看看老船长的坟吧。”林辰轻声道。
老船长的坟就在离码头不远的山坡上,面朝大海,坟前种着两棵椰子树,是小木亲手栽的,如今已长得比人高。坟头放着个小小的木船模型,船帆上写着“同生”二字,风吹过时,帆叶轻轻晃动,像在驶向远方。
小木蹲下身,用袖子擦了擦模型上的灰尘:“爹说爷爷临终前交代,要把他的骨灰撒进玄鳞湾,说这样就能一直看着玄鳞鲸,看着灵渠的水怎么流进大海。”
清月把带来的紫穗草种子撒在坟前的土里:“这是从中州带来的草籽,能在沙地里扎根,等明年春天,就会长出绿油油的草,陪着爷爷。”
林辰望着远处的海面,玄鳞鲸还在湾里游弋,幼崽偶尔跃出水面,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他忽然明白,老船长说的“看着”,不是指眼睛的看见,而是指生命的延续——就像玄鳞鲸的幼崽长大,像小木接过父亲的航海日志,像紫穗草的种子在坟前扎根,那些逝去的人,其实从未真正离开。
傍晚的玄鳞湾美得像幅画。夕阳把海水染成橘红色,归航的渔船拖着金色的网,渔民们的号子声混着鲸鸣,在湾里回荡。小木的母亲在码头上摆了宴席,清蒸光鳞鱼、红烧海螺、用共生贝的汁熬的粥……满满一桌子,都是东海的特色。
席间,渔民们说起最近的新鲜事:有个年轻渔民试着把中州的灵稻种在海边新开的梯田里,混着星草粉的土壤居然种活了;药谷的弟子在湾边搭了个小棚,免费给渔民看诊,用的药材好多是用共生贝和海草做的;最远的那个岛礁,也通了灵渠的支流,岛上的居民再也不用去很远的地方挑淡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