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的午后,蝉鸣在柳树上滚成一片,灵渠的水被晒得温热,光鳞鱼浮在水面吐泡泡,像撒了一把碎银。林辰坐在渠边的老柳树下,手里编着竹篮,篾条在他指间灵活地穿梭,很快就现出个圆润的轮廓。
清月端着个木盆过来,里面是刚采的莲蓬,碧绿色的莲子饱满得快要裂开。“歇会儿吧,编了一上午了。”她剥出颗莲子递到林辰嘴边,“尝尝,今年的莲子比去年甜。”
林辰张口接住,莲子的清甜混着点微苦,在舌尖散开。他望着不远处的试验田,阿砚正带着小砚和苍雪给新栽的紫穗草浇水,三个身影在田埂上移动,像三株努力扎根的幼苗。“阿砚把紫穗草种得真整齐,比我当年种的强多了。”
“青出于蓝嘛。”清月笑着坐下,也拿起根篾条学着编,“你看小砚,浇水都用瓢一点点舀,生怕冲坏了草根,跟你当年在青阳城护着那株混沌草一模一样。”
林辰想起那株在柴房墙角发现的混沌草,叶片枯黄,却倔强地顶着个小花苞。那时他每天偷偷用灵泉水浇它,看着它慢慢舒展叶片,心里竟比自己突破境界还欢喜。如今那株草的后代,早已长满了共生学院的灵田,叶片上的金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撒了层星光。
“玄阴昨天来信了。”清月忽然说,“北境下了场透雨,寒眼的冰融了不少,他说要带雪狼族的孩子们去冰原上采‘冰晶果’,让我们秋天去尝尝鲜。”
“冰晶果……”林辰的记忆忽然被扯回很多年前,他和玄阴在北境追杀蚀骨鳞,被困在冰洞里三天三夜,最后是靠着玄阴兜里揣的半颗冻硬的冰晶果才撑下来。那时的玄阴还总是冷着脸,递果子时手都带着防备,不像现在,信里能写满三页纸的“冰晶果有多甜”。
渠边传来一阵喧哗,是望田村的王老实带着几个村民来挑水,木桶撞在石头上发出“咚咚”的响。王老实如今也拄上了拐杖,背驼得像座小山,却依旧每天往灵渠跑,说“渠水养人,多看看精神好”。
“林先生,清月先生!”王老实隔着老远就打招呼,手里举着个红布包,“俺家孙子考上学院了!这是俺老婆子做的芝麻饼,给您尝尝!”
林辰连忙起身接过,布包里的芝麻饼还带着余温,香气混着芝麻的焦香扑鼻而来。“恭喜恭喜!”他真心替老人高兴,“孩子聪明,以后肯定有出息。”
“还不是托您的福!”王老实笑得眼睛眯成条缝,“要不是您让星草改良了土地,俺们哪有闲钱供孩子读书?这饼您一定得吃,吃了沾沾喜气!”
送走王老实,清月把芝麻饼掰成小块,分给路过的孩子。小砚和苍雪跑过来,手里各拿着片巨大的荷叶,荷叶里包着刚摘的野草莓,红得像玛瑙。
“林爷爷,清月奶奶,这个给你们!”苍雪把荷叶往石桌上一放,野草莓的酸甜味立刻散开,“是在灵渠上游摘的,那里好多!”
小砚则从兜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几颗圆润的石子,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笑脸:“这是我画的‘记忆石’,先生说把想记住的事画在石头上,就不会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