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来到教堂，他已经连续碰壁几天了，这回不管如何都要见到达米安。
现在艾莉和玛雅都成宅女，达米安可不能当个老宅男。
然而刚到大门口，却发现没人拦着他。
难道达米安自我开解完了？
来到教堂内部，庄重又威严。
达米安一身朴素坐在长椅上，双手握在一起弯腰低头，虔诚。
克里斯没有打扰，就像曾经那样，站在一侧默默等待。
过了段时间，达米安才回过神，看着克里斯和蔼而笑，示意他坐自己旁边。
“我知道你闲不下来的，也差不多是时候该离开了。”
在中世纪你可以很快学习如何跟愚蠢的人打交道，因为遍地都是蠢人。
但如何学习和聪明的人打交道，却是个难题。
好在克里斯有达米安，克里斯不蠢，达米安很聪明。
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都是很轻松的，不需要过多解释。
在别人眼里，言简语薄，有些没人情味。
但是在克里斯和达米安之间却不是这样，这是彼此之间信任的体现。
“我还以为你想开了。”
克里斯坐下，看着达米安微弯的腰，不知说些什么。
“我早想开了，从我作为上帝仆人的时候，就该想开了。”
肯定加肯定就是否定，克里斯内心叹气。
“达米安，我准备明天就出发回阿尔斯通。”克里斯思索了番，“我和拉奥见了面，和伯爵宴会一事有关，我跟他达成了初步交易...反正他暂时不会阻拦你，宴会结束后甚至会支持你。”
达米安不惊不喜，或者应该说这几天新教堂的计划开始进行得顺利，他就猜到是克里斯在发力。
不过他看起来好似又老了一分。
“之前我还想着，让你做教士，走我的老路。没想到你会选择去当骑士贵族...选择没有好坏，但我确实得到孩子你的照顾。长大了，以后老达米安要靠孩子过活了。”
“你还没老，就算老了也别担心，我和艾莉会赡养服侍你的。我和她都是你的孩子。”
提到艾莉，达米安浑浊的绿眸闪过难过，而后很快提起精神。
像以往那样，教育叮嘱起克里斯。
“孩子，你有理想。不管在战场还是政治，必然会有竞争，而只要存在竞争，其结果，就注定是有人成功，有人失败。适者生存，你不踩着别人的脑袋爬上去，别人就会踩着你的脑袋爬上去，这是定律。”达米安认真道，“我曾经常常劝你要学会忍耐。忍耐不是一种美德，它是达成目的的一种手段...但或许这个建议，在你成为骑士贵族后，就不太合适了。”
克里斯笑着摇头：“我觉得挺合适，我确实不爱低头，你说得很对。”
“但在战场还是政治上，只要你有想法，你有上进心，必然就会露头。既然选择露头，再像个小孩童那样忍耐，不就显得怪异了嘛。”
克里斯了然点头。
“老达米安或许能帮上你的忙，但感觉不多。”达米安轻拍克里斯的肩膀，“回到阿尔斯通小心些，尤其去到索米尔伯爵那边，更要小心。”
听闻此话，克里斯微微皱眉，好奇问：“达米安，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达米安同样好奇挑眉：“你也感觉到了？”
“我认为伯爵宴会这事，有些不对劲。”
达米安笑着说反话：“这不是挺好的嘛，能够顺理成章替琼斯出头，又能隔绝自己的麻烦，顺便收点礼金，缓和彼此的关系。”
“但我觉得有更加合适的办法，未必要弄得这么大张旗鼓...尤其，克雷西会战输得惨烈，国王开启三级会议没要到钱打仗，在这两个事件后，大举宴会真的合适吗？”
达米安欣慰的点点头，克里斯看起来鲁莽，但心思比谁都细致。
在两人看来，大举宴会解决伯爵的许多麻烦，但也相当于捡了小头丢了大头。
战役大败，打仗没钱。
索米尔伯爵竟然还有兴致有钱开宴会，这让其他上位贵族和王室怎么想？
“我这边有些消息。”
克里斯棕眸微眯，消息获取渠道是他的弊端，但这不就是达米安的长处吗。
“那场宴会不是简单的敛财宴会。王室也会派人参加，不出意外是王室和领主联盟的一次私下洽谈。”
三级会议里，冤大头教廷不肯借钱，高等市民叫苦连天，就连贵族们都对后续战斗有些畏手畏脚。
直白说，有些贵族已经对当下的国王腓力六世起了不满之心。
腓力六世和莱昂有些像。
上任国王绝嗣，腓力六世是其堂兄，经过一系列继承风波，腓力六世这才成功登上法国王位。
历史上关于腓力六世童年和青年的描写很少，主要是因为当时他当上国王的可能性很小。
和莱昂一样，都没受过正式的培养，都是半路子出身。
一个半路子出身当贵族，另外一个半路子出生当国王。
莱昂能不能当好阿尔斯通的领主还有待评价。
但腓力六世没把法兰西折腾好却已经是事实。
两场战役大败，第一场海战，输了后直接丢失海峡控制权，舰队受到打击，法兰西无法跨过海峡入侵英格兰，也让之后的战役大多发生在法国本土。
第二场就是克雷西会战，贵族骑士死伤无数...
说实话，法兰西的贵族们主要是没得选择，不然也不会支持腓力六世来当这个国王。
两场大败也让领主贵族们对国王有些不好的看法，逐渐疏远是正常的。
但就算疏远，仗还是要打的。
所以才会有这么一次索米尔伯爵宴会？
说是宴会，不如说是王室私下让步些东西，好让领主贵族们重回之前的状态吧。
听闻达米安的解释，克里斯终于明白索米尔伯爵为何会在惨败后大张旗鼓搞这个宴会了。
尤其听到王室也会出席宴会，倒是让克里斯棕眸一亮。
凑巧他还在想没什么机会接触王室呢，这不瞌睡来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