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筑起高墙(1 / 2)

不羡仙船队的喧嚣与杀气似乎被江水阻隔,在西南一处地势稍高、背靠密林、前临水汊的高坡下,却是一片截然不同的、带着汗味与泥土气息的忙碌景象。

这里便是安陵庆凡口中的“粮库军功碑”——醉花阴弟子为主建设的前沿后勤营地。

土石被一锹锹夯筑,原木被粗糙地削尖、深埋打入湿泥。数座巨大的、覆着厚厚油布与枝叶伪装的帐篷已经搭建起来,像匍匐在林边的狰狞巨兽。

捆扎的箭矢、垒起的麻袋、堆放的滚木、甚至是几口冒着热气的大灶——正被醉花阴弟子和临时调拨来的壮硕江湖汉子们如同工蚁般搬运码放。

空气里弥漫着汗水的酸味、生土的腥味、桐油涂刷弓弦弓臂时的特殊气味,还有灶上刚刚冒头熬煮饭食的谷物焦香,以及一丝……若有似无、飘散在营地边缘的辛辣药草气味。

安陵庆凡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在那条尚未成形的、象征性的“寨墙”前来回踱步。她跛着左腿,动作却丝毫不见滞涩,反而透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

汗水浸透了她的粗布短褂,沾着泥污的脸上看不出之前的暴怒,只剩一片被强行压榨出的、近乎枯槁的专注。

“左边!那块石头!再往左挪三寸!你当是建戏台子给人看吗?要挡箭!要稳住!”她沙哑的嗓子吼着,用一条临时削的、裹着布条的断树枝指指点点,“那几根滚木!堆那边角落干什么?抬上来放墙根下!李祚的人敢爬,就给他当头砸下去!” 她抢过一个瘦弱弟子手中沉重的藤框,里面装着半框锋利的竹签,“给老娘!” 自己吭哧吭哧走到营墙拐角处,蹲下身子,开始笨拙却认真地一根根将带钩刺的竹签斜插进夯实的土里,力道之大,仿佛要将满心的憋屈都摁进土里。

一个醉花阴的小师弟气喘吁吁跑过来:“安陵师姐,无心谷刚送来的一批止血裹伤的葛布放哪座仓?还有青溪那边说新配的‘火疖粉’毒性很大,需要单独密封存放……”

“瞎了?那边!画了红色药草标记的棚子!葛布就近放做饭那棚隔壁的空处!离火源远一点!蠢!”安陵庆凡头也不抬,埋首于她的尖刺陷阱,语气凶狠得像要吃人。

那小师弟脖子一缩,连忙去了。旁边几个正在搬木头的弟子互看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疲态,但没人敢吭声。安陵师姐身上这股狠劲儿,既让他们敬畏,也隐隐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这营盘,就是她用命在守、用骨头在撑的“墙”。

营地东侧最边缘,临近茂密阴暗的林线。玄柒派来的那两名三更天弟子:身材精悍、眼神锐利如同夜枭的“翎”,和身形瘦小、行动悄无声息的“鹞”,像两株没有生命的人形灌木,静静潜伏在一片低矮的石楠丛后。

他们的任务是警戒营地最外围,同时也是观察这片被惊轲视为决战后方的区域是否存在任何可疑痕迹。

翎的眼神冰冷,缓缓扫过前方林地的每一寸——翻开的土皮、折断的草茎、树干底部的苔藓、甚至是空气中漂浮的极其微弱的尘埃。时间一点点流逝,营地那边的嘈杂声被风卷走了一些,林间的寂静被放大。

“有耗子来过。”灰鹞突然压低了声音,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

翎的目光立刻钉在他指向的地面——一块潮湿松软的腐殖土上,一串极其模糊、几乎被新落的树叶掩盖,却又透着某种刻意的、轻微抹擦过的半掌印痕迹。

看方向,似乎是从营地边缘摸索试探着,又缩回了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