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金陵城却比往日更早地苏醒过来。
然而唤醒这座城池的,并非往日的炊烟与市井喧嚣,而是一阵紧过一阵的锣声,以及随之而起的、越来越响的议论与骚动。
“铛——铛——铛——!”
“官府告示!全城百姓听真——!”
各主要街口的告示栏前,早已被黑压压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身披皂隶服色的衙役用力敲着铜锣,另一人则大声宣读着新贴出的告示内容。
那告示用的并非寻常官府行文的浅白文字,而是以极具煽动性的口吻,历数一个名为“惊轲”的江湖贼子及其党羽的“滔天罪行”。
“……贼子惊轲,狼子野心,纠结江湖亡命,罔顾人伦天道,竟于几日前夜半,潜入水源之地,投以无名剧毒!幸赖陛下座下忠义之士警觉,及时发现,未酿成大祸!然其心可诛,其行可灭!此獠及其同党,视我金陵百姓性命如草芥,实乃天下共敌!”
告示上的文字触目惊心,还配有一幅虽略显粗糙但特征鲜明的惊轲画像。
下方更是列出了高达千两白银的赏格,并言明凡举报、协助抓捕惊轲及其江湖同党者,皆可获重赏。
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
“投毒?!这些江湖人疯了吗?”
“我就说最近井水味道不对!”
“千两白银!够我们一家吃用一辈子了!”
“这些舞刀弄枪的,就没一个好东西!跑到我们金陵来撒野!”
恐慌、猜疑,以及对巨额赏金的贪婪,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迅速蔓延。一些原本就对江湖人士敬而远之的百姓,此刻眼中更是充满了敌意。很快,便有地痞混混或是想发横财的人,开始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搜寻着任何看起来像是“江湖人士”的生面孔。
……
与此同时,皇宫大内,御书房中。
李煜手持一份由内侍紧急送来的告示抄本,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猛地将抄本拍在御案上,震得笔架上的御笔乱颤。
“胡说八道!构陷!赤裸裸的构陷!”他胸口剧烈起伏,清俊的脸上因愤怒而泛起潮红,“李祚…他这是要釜底抽薪,彻底断绝我与外界的联系!”
他焦躁地在书房内踱步,目光几次扫向殿外。
然而,往日那些忠心耿耿、由他亲自挑选的宫廷亲卫,此刻大多已被李祚以各种名义调离或替换。
殿门外肃立的身影,陌生而冰冷,与其说是护卫,不如说是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