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宋珀安发出令人牙酸的咂舌声,摇着头,故作惋惜状,“真是感人至深啊,掌令大人。亲手送自己的心腹上路,这滋味…不好受吧?”
他身后的数十名三更天弟子也如同鬼魅般缓缓围拢上来,步伐整齐,刀光在月下连成一片冰冷的死亡之网,彻底封死了惊轲所有退路。他们的气息阴冷而统一,显然早已在此埋伏多时,就等着惊轲耗尽力气、心神激荡的这一刻!
惊轲缓缓直起身,尽管每动一下都如同撕裂,但他站得笔直。冷香枪被他握紧,枪尖斜指地面,残留的血珠顺着血槽缓缓滴落。他面具后的目光冰冷如铁,扫过宋珀安以及他身后那些叛徒的脸。
“修金楼的狗…也只敢在这个时候出来狂吠了吗?”惊轲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嘲弄。
宋珀安脸色一沉,随即又冷笑道:“死到临头,嘴硬有什么用?惊轲,你以为杀了那几个废物,主子就会放你走?天真!你活着是麻烦,死了…才能让人安心!”
“杀!” “夺令牌!” “宰了他!”
贪婪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是掌令之位这等巨大的诱惑!数十名三更天弟子眼中瞬间爆发出炽热的凶光,再也按捺不住!
“杀——!”
怒吼声中,数十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四面八方同时扑向惊轲!刀光闪烁,交织成一片毁灭性的风暴!这一次,不再是失去神智的疯狂,而是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充满贪婪杀意的围剿!
惊轲瞳孔骤缩!他此刻重伤濒危,内力消耗巨大,面对全盛时期、数十名精锐三更天杀手的围攻,几乎是十死无生之局!
但他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燃起一股滔天的怒火与战意! 袍泽之血未冷,新敌又至!“想要令牌?”惊轲猛地发出一声怒喝,带着悲愤与决绝,“那就拿命来换!”
他不再节省丝毫力气,无名心法催谷到极致,压榨着身体最后一丝潜能!飞燕三叠身法施展,身影如同在刀尖上起舞,险之又险地避开最先劈来的几道狠辣刀光!同时,冷香枪如同怒龙出海! “九曲惊神·破阵!”
枪影重重,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悍然撞入汹涌而来的刀光之中!
宋珀安的煽动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这群早已被贪婪蒙蔽心智的杀手!重赏之下,尤其是掌令之位的巨大诱惑,让恐惧暂时被压过!
“令牌是我的!”一个离得最近、面相凶悍的弟子最先按捺不住,眼中只有惊轲腰间那枚玄铁令牌,狂吼一声,双刀交错,使出泥犁三垢中最为狠戾的“痴缠”一式,不顾自身空门大露,疯狗般扑向惊轲!他只想抢先得手!
然而,他快,惊轲的枪更快!
惊轲甚至未曾回头,听风辨位,重伤之躯猛然一个极其别扭却恰到好处的侧身,那弟子双刀便擦着他肋下血淋淋的伤口掠过!与此同时,惊轲手中冷香枪如同毒龙出洞,毫无花哨地一记回马枪! 噗嗤! 枪尖精准无比地洞穿了那弟子的咽喉!将他后续的嘶吼和贪婪尽数堵了回去!那弟子眼中疯狂的光芒瞬间凝固,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尸体被长枪一带,重重砸向后面冲来的两人!
“废物!”宋珀安见状厉声骂道,脚下却悄然后退了半步,继续鼓动,“他就一个人!还受了重伤!强弩之末罢了!一起上!耗也耗死他!谁砍中第一刀,赏金翻倍!”
更多的弟子被刺激得双眼赤红,不再犹豫,嘶吼着从四面八方同时涌上!刀光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将惊轲渺小的身影淹没!
“杀啊!”
惊轲陷入了真正的苦战!他周身伤口在剧烈的动作下不断崩裂,鲜血汩汩涌出,每一次格挡、每一次闪避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他的动作因失血而不可避免的迟缓,内力也接近枯竭!
但他握枪的手依旧稳如磐石!凝神章运转到极限,在纷乱致命的刀光中,精准地捕捉着那稍纵即逝的破绽!
嗤! 枪影一闪,一个试图从背后偷袭的弟子被点穿了心口! 砰! 枪尾顺势横扫,重重砸在另一名弟子侧脸,骨裂声清晰可闻! 惊轲的身影在刀光中艰难地辗转腾挪,飞燕三叠的身法已无法完全施展,更多是靠着一股狠厉的意志和精准到毫厘的判断以伤换命!每一声枪刃入肉的闷响,都伴随着一名三更天弟子的惨叫倒下!
但他身上的伤口也在飞速增加!一道刀光掠过他的大腿,带起一溜血花!另一刀几乎削掉他肩头一块皮肉!鲜血将他彻底染成了一个血人,每一步踏出,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血脚印!
庭院之中,顷刻间已倒下了七八具尸体!血腥味浓烈得令人作呕!
宋珀安躲在人群后方,眼神愈发阴冷。他没想到惊轲在如此重伤之下,竟还如此悍勇难缠!他尖声叫道:“别怕!他快不行了!围死他!耗干他的力气!”
剩下的弟子们也被惊轲这搏命般的反击杀得胆寒,攻势稍稍一滞,转而变得更加谨慎,刀光如林,步步紧逼,不断压缩着惊轲的活动空间,试图将他彻底困死!
惊轲呼吸如同破风箱般急促,眼前阵阵发黑。冷香枪变得越来越沉重,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月光冰冷,照耀着这场绝望而惨烈的围猎。血泊不断扩大,倒下的尸体越来越多,而围上来的刀光,却仿佛无穷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