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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 御宴暗流,西使夜谒(1 / 2)

公元前185年 汉文帝三年 农历五月中

五月的长安,初夏的气息日渐浓郁。未央宫苑内,嘉木繁荫,池水碧波,蝉鸣初起。首次大朝会见后的数日,靖王李凌与世子李玄业暂居诸侯邸,表面按制等候皇帝进一步的召见或赐宴,实则处于一种微妙的观望期。朝廷上下,各方势力目光仍若有若无地聚焦在这位来自边陲、手握重兵的藩王身上。首次朝会上的奏对,李凌虽应对得体,暂稳局面,然长安水深,波谲云诡,绝非一次朝见便可高枕无忧。功臣元老、宗室诸侯、乃至新进官吏,无不在这权力场中纵横捭阖,试探权衡。李凌深知,此番入朝,既是机遇,亦是龙潭虎穴,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他谢绝了大部分不必要的拜访,深居简出,唯与几位旧识功臣(如灌婴之子灌何)保持礼节性往来,静观朝局变化。世子李玄业则依父命,更多时间留在邸中读书习礼,偶尔在可靠扈从陪同下,于限定范围内见识帝都风物,默察官场民情,其少年老成的沉稳表现,亦渐为一些有心人所留意。就在这看似平静的等待中,两件接连发生的事情,再次将李凌父子推向了长安政治旋涡的边缘:一是皇帝下旨,将于宫中赐宴与宴请此次入朝的诸侯王及重臣;二是一位不速之客,竟趁着夜色,寻到了诸侯邸。

五月十五,宫中传出旨意:皇帝将于三日后,在未央宫麒麟殿设宴,款待此次入朝的诸侯王、列侯及三公九卿等重臣。此非寻常赐食,乃是一次重要的政治社交活动,名为联络君臣感情,实为更近距离观察藩王、平衡朝局之机。接到旨意,李凌心知肚明,此番御宴,其凶险程度,恐不亚于前番大朝。宴无好宴,席间觥筹交错之下,暗藏机锋,言行稍有差池,便可能前功尽弃。

“业儿,”李凌将李玄业唤至书房,神色凝重,“麒麟殿御宴,乃陛下进一步考察我等之机。席间必有勋贵公卿借酒试探,言语挑衅,或套问边事,或评议朝政。你随为父同往,需倍加谨慎。牢记八字:‘多听少言,谦恭守礼’。非陛下垂询,绝不主动发言。若有人问及北地之事,可答之以‘赖陛下天威,将士用命’,细节推与为父。若遇劝酒,浅尝辄止,不可失态。尤其需留意灌婴、周勃等元老,以及御史大夫薛欧等言官之神色言语。”

“儿臣明白!”李玄业肃然应答,“定当时时警醒,绝不擅言,不逾礼,不授人以柄。”

李凌点头,又道:“然,亦不可过于拘谨,显得心虚。需从容大方,举止有度,展现我宗室藩王之气度。此宴,亦是让你见识长安顶级权贵圈子的机会,留心观察,可知朝中派系脉络。”

父子二人又细细推演了宴席间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形及应对之策,直至深夜。

五月十八,暮色四合,未央宫内灯火通明,麒麟殿更是笙歌悠扬,香气弥漫。诸侯王、列侯、公卿重臣依序入席,依爵位官阶列坐。皇帝刘恒端坐御榻,面带温和笑意,气氛看似轻松融洽。李凌与李玄业坐于诸侯王席次中较为靠前的位置。宴席开始,钟鼓齐鸣,歌舞升平,内侍穿梭斟酒布菜。

果然,酒过三巡,气氛微醺之际,试探便开始了。一位与吕氏外戚过往甚密、素与功臣集团不睦的宗室老者,长沙王刘发,端着酒爵,笑呵呵地来到李凌席前:“靖王殿下,久镇北疆,劳苦功高啊!听闻去岁匈奴犯边,声势浩大,殿下竟能以一地之力,屡挫其锋,真是我刘氏宗亲之楷模!不知殿下麾下,现有多少带甲之士?每年钱粮耗费几何?方能维持如此强军?”

此话问得刁钻,看似恭维,实则暗藏祸心,直指藩王拥兵自重、耗费国帑之敏感处。顷刻间,不少目光都聚焦过来。

李凌从容举爵还礼,面带谦逊笑容:“长沙王过誉了。北地边陲苦寒,胡虏不时窥伺,为保境安民,不得不练些士卒,皆为自卫之用。具体兵额粮秣,皆依朝廷制度,且有详细册籍,每年均上报大司农、太尉府核查备案。凌才疏德薄,唯知恪尽职守,保陛下子民平安,实不敢言功,更不敢与中原富庶诸王相比。所有一切,皆赖陛下圣明,朝廷调度有力。” 他巧妙地将问题引向朝廷制度与核查,并再次归功于皇帝朝廷,滴水不漏。

刘发干笑两声,又瞥了一眼李玄业:“这位便是世子吧?果然少年英才,气度不凡。将来必是国之栋梁啊!” 这话更显意味深长。

李玄业立即起身,躬身行礼,声音清朗而恭谨:“小子玄业,见过长沙王叔祖。叔祖谬赞,小子愧不敢当。小子年幼学浅,此番随父王入朝,正为聆听圣训,学习为臣为子之道,以期将来能效忠陛下,不负朝廷恩典。” 回答得中规中矩,既守礼,又表明心迹。

刘发见无机可乘,又寒暄两句,便讪讪归座。不远处,太尉周勃与丞相灌婴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微颔首,对李凌父子的应对似感满意。御史大夫薛欧则面无表情,自顾饮酒。

此后,又有几位官员借机前来敬酒搭话,或问边塞风物,或探西域传闻,李凌皆应对得体,既不泄露机密,也不显得疏远,始终把握着谦恭、忠诚的基调。李玄业则谨守本分,沉默寡言,但礼仪周到,令人挑不出错处。整场御宴,李凌父子虽处风口浪尖,却如磐石般稳固,未给任何人留下可攻击的把柄。皇帝刘恒在高座之上,偶尔投来目光,亦显得平和赞许。

御宴结束,回到诸侯邸,已是亥时。李凌父子均感疲惫,但心神稍定。然而,还未等他们喘口气,扈从来报:有一胡商打扮之人,持一枚刻有特殊暗记的玉韘(扳指),声称有要事求见,关乎西域乌孙。

李凌目光一凝,与公孙阙对视一眼,心中凛然。长安城中,竟有乌孙使者能寻到此地?此事非同小可!他立即命人将来人引至密室,只带李玄业与公孙阙在场。

来人进入密室,褪下兜帽,竟是一位高鼻深目、眼眶深邃的胡人,年约四旬,目光精明。他右手拇指上,正戴着那枚与公孙阙所持信物配对的玉韘。他抚胸行礼,用略带口音但流利的汉语低声道:“尊贵的靖王殿下,世子殿下,小人乃乌孙王子军须靡麾下千夫长阿史德,奉我主之命,冒死前来拜见。”

“阿史德?”公孙阙上前一步,验看玉韘暗记无误,沉声道,“你有何凭证?又如何寻到此地?”

阿史德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纸,上有乌孙文与汉字对照的书信,并盖有军须靡的私印,内容正是感谢北地援助,并提及派阿史德为使之事。他解释道:“小人随商队混入长安,已等候多日。今日御宴,王爷仪仗出入宫禁,小人方确认王爷居所,故冒昧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