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吕布之死(1 / 2)

晨光微熹,透过天水城的硝烟,洒在满地的尸体与血泊上。经过一夜惨烈厮杀,薛仁贵、高长恭率领的两万凉州军已折损大半,仅剩几千残兵;后半夜若不是姜岐带着两万多郡兵拼死驰援,这几千人怕是早已葬身乱军之中。可即便如此,姜岐的郡兵也死伤惨重,如今内城之下,双方残兵被西凉大军团团围住,如困兽般对峙。

薛仁贵拄着方天画戟半跪在地,甲胄上的血污早已凝固成暗褐色,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汗水混着血渍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身前的石板上,砸出细小的血花。高长恭站在他身侧,原本英俊的脸庞被血污覆盖,右臂还插着一根折断尾羽的箭矢,箭杆深入皮肉,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剧痛,可他依旧死死握着长枪,目光如炬地盯着对面的西凉军。

西凉军阵前,吕布勒马而立,胯下战马喘着粗气,鼻孔中喷出的白气混杂着血腥。他手中的方天画戟早已被染成暗红色,戟尖滴落的血珠顺着月牙刃缓缓滑落,砸在地上发出 “滴答” 声。一夜杀戮让他双眼通红,眼底布满血丝,连眼神都带着几分嗜血的疯狂,他早已记不清昨夜斩杀了多少人,只记得方天画戟每一次挥舞,都伴随着血肉飞溅。张济、段煨、樊稠站在他身后,手中的长刀都已砍得卷刃,刀刃上的缺口密密麻麻,三人脸上满是疲惫,却也透着几分难以置信:这群凉州残兵,竟能死守一夜,到现在还不肯投降。

“吕奉先,你完了!” 薛仁贵突然发力,撑着方天画戟缓缓站起,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项帅已在驰援的路上,等他到了,你这西凉军,一个也走不了!你必死无疑!”

吕布闻言,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满是狂傲:“项羽?就算他来了又如何!某今日便先把你们都杀了,再拿天水城做筹码,看他敢不敢来!” 说罢,他双腿猛地夹紧马腹,胯下战马发出一声长嘶,四蹄刨动地面,随时准备冲锋。

薛仁贵猛地呸出一口血污,血沫溅在身前的石板上,他缓缓挺起脊背,尽管身形因失血而微微摇晃,眼中却燃起熊熊战意:“那就来吧!某倒要看看,你这‘第一猛将’,到底有几分本事!战!”

“战!战!战!” 身后的几千凉州军齐声高呼,声音虽不似昨夜那般洪亮,却透着视死如归的决绝,残兵们纷纷举起兵器,朝着西凉军怒目而视,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要战至最后一刻。

“找死!” 吕布怒喝一声,手中方天画戟一横,策马朝着薛仁贵冲去。战马疾驰间,方天画戟在晨光下划出一道暗红色的弧线,带着千钧之力,朝着薛仁贵的头颅横扫而去,这一击又快又狠,若是被击中,定然是头骨碎裂的下场!

薛仁贵不敢怠慢,双脚在地面猛地一蹬,身体瞬间向后滑出两米,同时双手紧握方天画戟,将戟身竖在身前。“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碰撞声响起,吕布的方天画戟重重砸在薛仁贵的戟身上,火星四溅,震得周围的士兵耳膜生疼。薛仁贵只觉得双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整个人被这股巨力震得向后退了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吕布见一击未中,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冷笑一声,手腕翻转,方天画戟顺势向下一压,月牙刃朝着薛仁贵的腰间划去。薛仁贵反应极快,猛地将戟身向上一挑,“咔嚓” 一声,两把方天画戟的月牙刃相互勾住,金属摩擦声刺耳至极。两人同时发力,手臂青筋暴起,战马与地面都在微微颤抖,谁也不肯退让半分。“喝!” 薛仁贵突然大喝一声,左脚向前迈出一步,身体微微下沉,将全身力气灌注在双臂上,猛地将吕布的方天画戟向上推开。吕布猝不及防,手臂被震得一麻,方天画戟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破绽。薛仁贵抓住机会,手中方天画戟顺势向前一刺,戟尖直指吕布的胸口!

吕布瞳孔骤缩,连忙侧身躲闪,戟尖擦着他的甲胄划过,带出一道血痕。他翻身从马背上跃起,双脚落在地面,手中方天画戟横扫而出,朝着薛仁贵的双腿攻去。薛仁贵双脚点地,身体腾空而起,避开这一击的同时,方天画戟自上而下劈下,目标正是吕布的头颅。

两人在战场中央你来我往,方天画戟的碰撞声、金属的摩擦声、士兵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薛仁贵虽身负重伤,却凭借着精湛的武艺与顽强的意志,与吕布打得难解难分;吕布则凭借着过人的力量与丰富的战斗经验,不断压制薛仁贵,每一次攻击都带着致命的威胁。

西凉军阵前,张济见状,当即就要提刀上前帮忙,却被段煨伸手拦住。“你干什么?” 张济怒视着段煨,语气带着几分急切,“没看到温侯一时拿不下那薛仁贵吗?咱们一起上,杀了他!”

段煨摇了摇头,目光紧紧盯着战场,语气带着几分凝重:“不可。温侯最是骄傲,若是咱们上前帮忙,反倒会惹他不快。而且你没发现吗?那薛仁贵已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了。”

张济顺着段煨的目光看去,果然见薛仁贵的动作渐渐迟缓,手臂上的伤口不断渗出血液,脸色也越来越苍白。他冷哼一声,放下手中的刀,继续盯着战场,等待着吕布斩杀薛仁贵的那一刻。

战场中央,薛仁贵再次险之又险地躲过吕布的横扫,可上次被吕布斩伤的肩膀与一夜厮杀的失血终究让他撑不住了,身体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胸口一阵翻涌,一口暗红的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溅在身前的方天画戟上,顺着戟身缓缓滑落。吕布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狠戾,手中方天画戟高高举起,戟尖在晨光下泛着冰冷的杀意,就要朝着薛仁贵的头颅劈下,这一击若是落下,薛仁贵必死无疑!

“薛将军!” 高长恭目眦欲裂,顾不上右臂箭伤的剧痛,猛地提枪上前,就要替薛仁贵挡下这致命一击。他双目圆睁,眼中带着必死的决心,长枪直指吕布的咽喉,哪怕同归于尽,也要护住身边的战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一道带着哭腔的凄凉呐喊:“夫君,不要!”

这声音穿透战场的喧嚣,清晰地传入吕布耳中。他举着方天画戟的手猛地一顿,动作僵在原地,眼中的狠戾瞬间褪去大半,下意识地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街道上,一道粉色身影正踉跄着朝着战场跑来。女子发丝凌乱,脸上满是泪痕,裙摆上还沾着尘土与血迹,正是被陈宇送还的貂蝉。她一边跑,一边朝着吕布拼命挥手,眼中满是焦急与绝望,声音带着哭腔再次喊道:“奉先,快住手!不要再杀了!”

谁也没料到,貂蝉会在此时出现。原来陈宇回到襄武后,便立刻让纪纲安排十名亲兵,护送貂蝉离开襄武,按约定将她还给吕布。因马车行驶缓慢,貂蝉一行紧赶慢赶,直到今日清晨才抵达天水城外。

刚到城外,貂蝉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浑身发抖,原本该安居乐业的天水城郊,此刻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他们衣衫褴褛,脸上满是恐惧,路边还躺着不少死去的平民尸体,鲜血染红了田间的小路。她连忙拉住一名逃难的老妇询问,才得知昨夜吕布率领大军偷袭天水,在城中大肆屠杀,连百姓都未能幸免。

这段时间待在凉州清溪别院,貂蝉虽未踏出院门半步,却从侍女口中、偶尔来访的花木兰闲谈里,得知了不少关于陈宇治理凉州的事:百姓安居乐业,商铺林立,就连偏远的县城都鲜有饿殍,颇有几分盛世之治的景象。她甚至在心中悄悄盘算,等见到吕布后,便劝他放弃争权夺利,带着自己在凉州找一处僻静之地隐居,以陈宇的仁厚,想必不会拒绝这个请求。

可眼前的惨状,彻底击碎了她的期待。那个她深爱着的男人,竟成了屠戮百姓的刽子手!得知吕布此刻正在围攻内城,貂蝉再也按捺不住,不顾亲兵阻拦,抢过一匹战马,便朝着内城方向疾驰而来。刚冲进内城,她的马就受惊把她狠狠的摔下马背,她咬着牙从废墟中爬起来,完全不顾自己身上伤势,她必须要阻止吕布在屠杀下去,刚跑到内城外的街道上,她便看到吕布举戟要杀薛仁贵的一幕,情急之下,便发出了那声呐喊,早在下邳回凉州的路上,她就见过薛仁贵,此人正是陈宇麾下的大将,吕布若把薛仁贵斩杀,那一定会让陈宇暴走,而陈宇的报复绝非吕布能承受!

此时吕布看清来人身影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貂蝉,眼中瞬间被欣喜填满:“蝉儿!” 声音陡然发颤,像被风吹皱的琴弦。他下意识就要朝着那道粉色身影走去,手中的方天画戟 “哐当” 一声垂在地上,方才还染着鲜血的兵器,此刻竟不如心上人裙摆的一抹粉来得重要。他忘了身前还挺着长枪的高长恭,薛仁贵,忘了身后西凉大军的胜负,眼中只剩那个朝自己奔来的女子,连眼底的血丝,都因这突如其来的重逢而柔和了几分。

而西凉军阵后,贾诩的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他望着突然出现的貂蝉和吕布失神的模样,脸上阴云密布,满心都是 “恨铁不成钢” 的焦躁:只差一步,只要吕布斩了薛仁贵,天水内城便唾手可得,就算项羽来了又如何?可这个男人,竟为了一个女人,要毁了他数月的谋划!

贾诩的目光死死锁住那道越来越近的粉色身影,眼中闪过一丝狠绝的光。他猛地转身,快步冲到数百名弓箭手面前,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瞄准那个女人,放箭!快!绝不能让她靠近温侯!”

“先生,那是…… 那是温侯的夫人啊!” 为首的弓箭手手一抖,长弓险些脱手,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废话!” 贾诩猛地抽出腰间长剑,寒光一闪,剑刃已刺穿那名弓箭手的胸膛。“噗” 的一声,鲜血溅在贾诩的青衫上,像绽开的暗色梅花。他一脚踢开尸体,夺过那把长弓,对着剩余的弓箭手厉声嘶吼:“谁再敢犹豫,这就是下场!射!别让貂蝉靠近,不然我们计划全部要被打乱!”

弓箭手们看着地上渐渐冰冷的同伴,浑身汗毛倒竖。他们颤抖着举起长弓,弓弦拉到最满,数百支箭矢的寒光,齐刷刷地对准了那正在踉跄靠近的女子。

“咻 —— 咻 —— 咻 ——”

箭矢破空的尖啸声,像无数只毒蜂掠过耳畔。吕布正朝着貂蝉走去,听见这声音的瞬间,他猛地回头,只见贾诩握着长弓的手还未放下,而数百支箭矢如黑云压顶,正朝着貂蝉飞去!

“你敢!” 吕布的怒吼震得战场的尘埃都微微颤动。他甚至来不及捡起地上的方天画戟,只凭着本能,身体爆发出毕生最快的速度,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貂蝉扑去。风在耳边呼啸,他眼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她受伤。

貂蝉还在朝着吕布靠近,她甚至已经伸出手,想触碰他满是血污的脸颊。可下一秒,她便被一个滚烫的、带着血腥味的怀抱紧紧裹住。那怀抱那么用力,勒得她微微发疼,却又那么安稳,像小时候父亲护着她躲过战乱的模样。

“噗噗噗 ——”

箭矢扎进皮肉的声音,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貂蝉能清晰地感觉到,无数支冰冷的箭穿透吕布的甲胄,扎进他的后背、他的肩头。温热的鲜血顺着甲胄的缝隙流下来,浸湿了她的裙摆,那温度烫得她心口发疼。

吕布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可抱着她的手臂,却依旧没有松开半分。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却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蝉儿…… 别怕…… 某来接你了……”

貂蝉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前的吕布,她伸出手,想抚摸他的脸,却摸到满手的鲜血。“奉先…… 奉先你别吓我……” 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奉先....我们不打了........我们去隐居…… 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