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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雷霆乍惊暗局现(1 / 2)

那盛放着旧银簪与干枯莲蕊的褐色锦盒,如同一个无声的惊雷,在柳黛烟的心湖深处炸开,涟漪激荡,久久难平。她强压下翻涌的心绪,面上维持着一贯的雍容沉静,将那锦盒仔细藏于寝殿暗格之中,未向任何人提及,包括李越。

并非不信任,而是深知此刻前朝波诡云谲,韦睿入京在即,李越肩头压着江山社稷的重担,已是殚精竭虑。她不能,也不愿在此刻用自己的惶恐不安去增添他的烦忧。既是冲着她来的,她便要先亲自去探一探这潭浑水的深浅。

坤宁宫内外,因那莫名出现的锦盒,无形中又添了几分肃杀。柳黛烟以宫规需严明为由,借着整顿风纪,将宫内伺候的宫人太监重新梳理了一遍,凡有行迹可疑、背景模糊者,或调离要害岗位,或寻由遣出。那两名李越安排进来的女影卫,名唤惊蛰、谷雨的,她更是倚为臂膀,命她们暗中留意宫内一切异常动静,尤其是与宫外传递消息的渠道。

同时,她并未放弃对苏文远那条线的探究。尽管影卫查证其家世与母亲苏绣并无关联,但柳黛烟心中那点疑虑始终未散。她吩咐心腹,借着内务府采办、与江南织造衙门公务往来的机会,不着痕迹地打探苏文远其人其事,尤其是其父苏文谦当年牵扯的那桩私盐案,以及他家中那位“幼妹”的详情。

宫内看似波澜不惊,依旧是一派母仪天下的端庄与繁忙。柳黛烟每日处理六宫事务,探望伤势渐愈、已能靠着引枕坐起的璎珞,陪伴咿呀学语、活泼可爱的承珩,一切都按部就班。唯有在夜深人静,独自对镜卸妆时,她才会偶尔失神,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左臂内侧那处隐秘的肌肤,那里,仿佛烙印着一段她极力想要摆脱,却如影随形的过去。

李越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眉宇间一丝难以化开的凝重,只当她仍是因身世之事心结未解,或是为前朝暗流担忧。他所能做的,便是给予更多的陪伴与无声的支持。他来坤宁宫的次数愈发频繁,即便政务再繁忙,也会抽空过来与她一同用膳,或是看看承珩,偶尔提及朝中一些无关痛痒的趣事,试图驱散她心头的阴霾。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他的目光坚定而包容,这确实给了柳黛烟莫大的慰藉与勇气。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韦睿即将抵达京城的头一天,一个更令人心惊的消息,如同暗夜中的一道闪电,骤然劈开了表面的平静。

那名与落水小太监有过接触、与贤太妃母家远亲有关的杂役,在影卫的严密审讯下,竟受不住刑,吐露了一个惊人的线索。他承认,是有人以重金收买他,让他找机会向御书房的人传递一个口信,口信的内容含糊不清,只四个字——“旧簪莲蕊,物归原主”。而那落水的小太监,正是他选中的传递对象,只因那小太监贪财,且曾在御书房外殿伺候,有机会接触到御前的人。至于幕后主使之人的身份,这杂役却是一问三不知,只道是个蒙着面、声音嘶哑的男子,交易地点也是在京中一处鱼龙混杂的暗巷。

“旧簪莲蕊,物归原主”!

这八个字,与那锦盒内的银簪、莲蕊花瓣,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消息传到紫宸殿时,李越正在与几位心腹重臣商议明日迎接韦睿的最终仪程。闻听此报,他脸色瞬间铁青,手中的朱笔“啪”地一声被硬生生折断!殿内众臣皆吓得噤若寒蝉,不知何事引得陛下如此震怒。

“好!好一个‘物归原主’!”李越的声音冷得像冰,蕴含着滔天的怒意,“竟将手伸到朕的御书房来了!影卫是干什么吃的!给朕查!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藏头露尾的鼠辈给朕揪出来!”

他立刻下令,将那名杂役移交诏狱,继续深挖,同时扩大搜查范围,凡与贤太妃母家、与已故福海、乃至与萧夜旧部有任何蛛丝马迹关联之人,全部纳入监控。整个帝都的暗探系统,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平静湖面,瞬间高速运转起来。

当李越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戾气踏入坤宁宫时,柳黛烟正坐在灯下,为承珩缝制一件小小的夏衣。昏黄的灯火勾勒出她柔和宁静的侧颜,与殿外那肃杀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李越挥退宫人,大步走到她面前,俯身握住她的手,目光如炬,紧紧锁住她的眼眸:“烟儿,你告诉朕,近日宫中,可有人给你送过什么……不该送的东西?”

柳黛烟缝衣的手微微一滞,抬眸对上他担忧而锐利的目光,心知他已查到线索,再隐瞒已是无用,反而可能误事。她轻轻放下针线,起身走到内室,从暗格中取出了那个褐色锦盒,默默递到李越面前。

李越打开盒盖,看到那支黯淡的旧银簪和那干枯发黑的莲蕊花瓣时,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冰冷骇人,仿佛殿内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他“砰”地一声合上盒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何时收到的?为何不早告诉朕?”他的声音里带着后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

柳黛烟垂眸,轻声道:“就在前两日,被人悄然放在宫门外石阶下。臣妾……臣妾不想在此多事之秋,让陛下为臣妾分心。本想自己先查探一番……”

“胡闹!”李越低斥一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力道之大,几乎让她喘不过气,“你是朕的皇后!是朕的妻子!任何针对你的阴谋,都是对朕的挑衅!记住,无论何时,你的安危,重于一切!下次再遇此事,必须立刻告知朕,明白吗?”

感受着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和话语中毫不掩饰的紧张,柳黛烟心中既暖又涩,回抱住他,低低应了一声:“臣妾知道了。”

李越拥着她,目光却如寒冰般落在那个锦盒上。这已不仅仅是威胁,更是赤裸裸的挑衅!对方不仅知晓烟儿的秘密,还敢将手伸到御前,其嚣张程度,远超他的预估。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残余的势力能够做到的。背后,定然还隐藏着更大的黑手。

“此事,与韦睿入京,与那股隐匿的势力,恐怕都脱不了干系。”李越沉声道,眼神锐利如鹰,“他们是想搅乱京城这潭水,浑水摸鱼。朕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想摸什么鱼!”

翌日,京城朱雀大街,净水泼街,黄土垫道,旌旗招展,甲胄鲜明。安南大都督韦睿奉旨入京,凯旋献俘的仪式,如期举行。

韦睿一身戎装,虽年过半百,鬓角已染霜华,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目光沉静锐利。他端坐于骏马之上,身后是经过精简、但依旧军容整肃的南境精锐,以及象征归降诚意的南朝王室仪仗与部分降臣。队伍浩浩荡荡,自城门而入,接受沿途百姓的围观与欢呼。

李越率文武百官,亲御承天门楼,以示隆重。柳黛烟亦按制,于宫内高处设座,遥观典礼。她身着皇后朝服,凤冠霞帔,仪态万方,目光平静地俯瞰着下方那盛大的场面,心中却绷着一根弦。她知道,这看似风光无限的迎接仪式之下,潜藏着无数双或期待、或嫉妒、或怨恨、或算计的眼睛。

典礼按部就班,庄重而顺利。韦睿于承天门前下马,步行至丹陛之下,三跪九叩,山呼万岁,声音洪亮,姿态恭谨。献俘、宣捷、赐宴……一系列流程下来,并无任何差池。韦睿应对得体,既不失归降臣子的本分,又保有沙场老将的尊严,便是那些存心挑刺的御史,一时也寻不出错处。

宴设麟德殿,觥筹交错,歌舞升平。李越对韦睿更是优容有加,亲自执盏敬酒,询问南境风土民情、军政要务,言语间充满信任与倚重。韦睿感激涕零,再次于席间叩首,陈情表态,愿为大梁镇守南疆,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席间一派君明臣贤、其乐融融的景象。

然而,就在这宾主尽欢、看似一切顺利的盛宴进行到中途时,一名小内侍悄无声息地溜到御前总管太监高无庸身边,低语了几句。高无庸脸色微变,快步走到李越身侧,以极低的声音禀报了什么。

李越端着酒盏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顿,脸上依旧保持着和煦的笑容,与身旁的宗室亲王谈笑风生,仿佛无事发生。但坐在他下首不远处的柳黛烟,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冰冷厉色。

定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