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血腥气扑上义安堡城头,破损的字帅旗在烽烟中猎猎作响。沈凌叛变的恶果正在蔓延——西南角楼坍塌的废墟间,隐约可见玄甲锐士的旗帜翻涌如潮。
主公!满身血污的传令兵跌跪在地,赵将军左臂中箭,粮仓外围已失守!周焕的叛军用火药连破三道防线,现在...现在正往主堡方向推进!
萧煜静立望楼,染血的指尖在城墙垛口划过一道深痕。三日不眠不休的守城战,让这位年轻统帅的脸色苍白如纸,唯有眼底流转的镜光愈发灼亮。识海中,整座城池的布防化作纵横交错的金线,每一处烽火、每一支箭矢的轨迹都清晰可见。
传令。他的声音嘶哑却沉稳,放弃角楼残部,点燃预埋的火油。让韩夜带影卫截断敌军后援,半炷香后,我要看到地道变成焚尸炉。
亲兵领命欲走,又被萧煜唤住:去找山灵族人,取他们珍藏的雪莲凝露。分给伤兵。
话音刚落,凄厉的婴啼自烽火中穿透而来。山灵族妇人抱着孩子踉跄奔上城楼,幼儿眉心那道金纹灼灼生辉,小手指着地底不住颤抖:龙...龙在哭...
萧煜俯身接过孩子,掌心镜片残骸突然发烫。透过纷飞战火,他看见地底深处有血光翻涌——那不仅是龙脉的哀鸣,更是璎珞残魂发出的警示。
太后在暗道中疾行,青冥临终前塞入她袖中的羊皮卷哗啦展开。九十九盏魂灯的图案在黑暗中泛起幽光,每一盏灯旁都标注着生辰八字——竟全是阴年阴月出生的童男童女!
染衣可知,萧氏皇族本就是祖龙守墓人?
萧玦的嗓音自黑暗深处浮起。太后猛然后退,脊背撞上冰冷壁画。玄黑龙纹袍角扫过血池涟漪,那个本该死去的帝王从阴影中缓步走出,眉眼间缠绕着不属于活人的死气。
当年夏侯桀抽龙筋炼魔功,祖龙魂灵崩碎前立下血咒:萧氏血脉永世不得触碰镜钥。萧玦抚摸着壁画上持镜的帝王画像,可惜萧煜那孩子,偏要步他母亲后尘...
太后突然看清壁画细节——那帝王手持的双镜残片,竟与萧煜这些年收集的镜片一模一样!而帝王的容颜,分明与眼前的重叠如一!
你根本不是萧玦...她齿间沁出血沫,你是靠着夺舍龙气苟活的妖物!
血池轰然沸腾,七具青铜棺椁自池底浮起。最后那具棺盖移开半寸,露出璎珞苍白的指尖——以及缠绕在她腕间、正在汲取龙脉怨气的血色丝线。
地宫石门被剑气劈开的刹那,萧煜识海中璎珞的残魂爆发出灼目星火。七具棺椁如北斗列阵,最后那具正疯狂汲取着血池中翻涌的祖龙怨气。
镜钥归位时,龙脉禁制将解——可惜祖龙要的不是守护者,而是能承载千年怨憎的容器。萧玦抬手抚过棺中璎珞冰封的面容,这孩子的魂魄早与石镜同化,正好用来温养龙魂...
萧煜怀中镜片残骸突然铮鸣不止,婴孩啼哭化作龙吟清越。血池中浮起万千金纹,竟与璎珞临终前刻在他灵台的血契相互呼应——原来当年她以魂飞魄散为代价,不止为挡血契反噬,更将半缕龙魂本源藏入婴儿眉心!
煜哥哥...棺中女子睫羽微颤,琥珀色瞳孔倒映出他身后滔天血海,碎镜之痛,该醒了。
记忆如潮水涌来:七岁那年初见,小璎珞将偷藏的蜜饯塞进他染血掌心;镜湖月下,她以魂契之术替他承下剧毒;莽苍山祭坛,石镜粉碎时她决然推开他,以残魂为盾硬抗血契反噬...
萧煜剑指血池,镜光自周身迸发:以我萧氏血脉为引,请因果镜心——现世!
沈凌的剑锋刺穿太后肩胛时,九盏魂灯骤灭。萧玦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血池中浮起的根本不是祖龙魂灵,而是缠绕着星辉镜光的璎珞虚影!
青冥先生以命换来的真相,该昭示天下了。太后咳着血将铜钱按入壁画帝王的左眼。整座地宫剧烈震颤,壁画剥落后露出密密麻麻的铭文——
永昌三年,帝取童男九九之数,饲龙脉以延寿...
景和七年,双镜碎片现世,帝命靖安王炼噬心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