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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残戒照血雨(1 / 2)

青阳谷口,血雨滂沱!

柳诗窈指尖那点微弱却神圣的金红光芒,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附着在豁口边缘那块被净化的断龙岩上。玉白色的光膜微微闪烁,覆盖着丈许方圆,在污浊的血腥与死意洪流中,撑起一片脆弱的净土。冲入豁口的尸傀和异化兽,本能地畏惧这光芒,冲击的势头为之一滞。光膜之后,残存的谷民和士兵背靠着这最后的屏障,如同受伤的狼群,爆发出绝望中的反扑,用血肉之躯死死抵住宇文家士兵的刀锋!

这微小的希望之光,刺痛了宇文家阵营的眼睛!

“夺下那戒指!毁了那破石头!” 宇文嫣的声音尖利得刺破雨幕,怨毒的目光几乎要将柳诗窈生吞活剥。

“血佛”鸠摩罗浑浊的老眼死死锁定柳诗窈和她手上的戒指,枯槁的脸上肌肉扭曲,贪婪与忌惮交织。他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结出繁复诡异的印诀,周身血光暴涨!空中那十八颗被赵破虏劈飞、鬼火摇曳的骷髅头骨,如同受到刺激的毒蜂,再次发出凄厉的尖啸,惨绿色的鬼火疯狂跳动,瞬间在空中排列成一个诡异的、燃烧着污秽符文的环形阵列!

“万鬼噬灵!敕!”

鸠摩罗猛地一指!十八颗鬼火骷髅组成的邪阵,如同一个巨大的、旋转的死亡磨盘,带着碾碎灵魂的恐怖威压,撕裂雨幕,朝着柳诗窈和她身下那块散发着玉白光芒的断龙岩,当头罩下!这一次,目标不仅是人,更是要彻底磨灭那点净化之光!

恐怖的死意威压如同山岳般压下!柳诗窈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猛地一沉,如同背负万钧重担!戒指上的金红光芒剧烈闪烁,仿佛随时会熄灭!断龙岩表面的玉白光膜更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明灭不定!

“休想——!” 顾长卿厉啸一声,青阳剑爆发出最后的悲鸣!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撕裂般的剧痛,身形化作一道决绝的青色流光,悍然迎向那恐怖的骷髅邪阵!剑光暴涨,如同撕裂黑暗的流星,带着一往无前的浩然正气,狠狠撞入那旋转的死亡磨盘中心!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青色的剑气与惨绿的鬼火疯狂绞杀、湮灭!能量风暴如同狂龙般席卷开来,将靠近的宇文家士兵和尸傀瞬间撕碎!顾长卿的身影在风暴中心若隐若现,每一次剑光闪耀,都伴随着他口中喷涌而出的鲜血!他在用生命和本源,硬撼鸠摩罗的杀招!

“顾先生!” 柳诗窈心痛如绞,泪水混合着雨水滑落。她感受到戒指传来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断龙岩的净化之光也在迅速黯淡。她死死咬住下唇,鲜血再次渗出,将最后的心神和残存的血脉之力,不顾一切地注入戒指!

“以吾之魂!护吾净土——!”

戒指上的金红光芒再次强行亮起,如同回光返照,断龙岩的玉白光膜也猛地一涨!但代价是柳诗窈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透明,身体剧烈颤抖,灵魂仿佛被硬生生撕裂,巨大的空虚和冰冷瞬间将她吞噬!

“赵将军!带柳姑娘走!” 风暴中心,传来顾长卿嘶哑决绝的怒吼!

“走!” 赵破虏浑身浴血,如同从血池中捞出的魔神,精铁义肢深深插入地面,稳住被能量风暴冲击得踉跄的身形。他独眼血红,一把抓住几乎虚脱的柳诗窈的手臂,就要将她向后甩去!

然而,宇文家的攻势如同附骨之疽!

“想走?留下命来!” 宇文灼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他猛地一挥手!

轰隆!轰隆!

军阵后方,那几架被异化战兽推动的沉重攻城锤,在死意祭司的邪法加持下,爆发出暗沉的血光,如同苏醒的巨兽,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力量,狠狠撞向豁口另一侧相对完好的壁垒!

同时,数头皮糙肉厚、形如犀牛的异化战兽,低着头,覆盖着骨刺的巨角闪烁着幽光,如同失控的战车,朝着赵破虏和柳诗窈所在的位置,疯狂冲撞而来!沉重的蹄声踏碎泥泞,大地都在颤抖!

前有骷髅邪阵与顾长卿的惊天碰撞,后有攻城重锤撼动壁垒根基,侧翼更有异化战兽的致命冲撞!更有无数宇文家悍卒和尸傀,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绕过能量风暴,从四面八方扑杀而来!

绝境!真正的十面埋伏!青阳谷口,已成人间炼狱的漩涡中心!柳诗窈和赵破虏,连同那块散发着最后微光的断龙岩,就是这漩涡中即将被彻底撕碎的扁舟!

赵破虏死死护在柳诗窈身前,巨大的斩马刀早已在之前的搏杀中脱手不知去向。他仅存的右手紧握着一柄从敌人尸体上捡来的、卷了刃的厚背砍刀,精铁义肢深深插入泥泞,如同钉在地上的铁柱!独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死死盯着那几头咆哮冲来的异化犀兽!那庞大的体型,那恐怖的冲击力,足以将他们连同身后的断龙岩一起撞成肉泥!

“柳姑娘!躲到我身后!” 赵破虏的咆哮带着血沫,声如炸雷!他猛地深吸一口气,本就魁梧的身躯肌肉贲张,青筋如同虬龙般在古铜色的皮肤下暴起!重伤濒死的身体,在这一刻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他竟不闪不避,要以血肉之躯,硬撼那钢铁洪流般的冲撞!

柳诗窈被赵破虏护在身后,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泪水冲刷着她的脸颊。戒指上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断龙岩的光膜更是薄如蝉翼。她看着赵破虏那如山岳般挡在前方的染血背影,看着那几头越来越近、散发着腥臭和死亡气息的异化巨兽,看着周围如同潮水般涌来的狰狞敌人,看着风暴中心顾长卿那浴血奋战、摇摇欲坠的身影…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珏儿…姐姐…真的撑不住了…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绝望彻底吞噬的瞬间!

轰——!!!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无法言喻的、撕心裂肺般的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狠狠扎进了她的灵魂!那剧痛是如此猛烈、如此真实,带着一种肢体被硬生生撕裂的恐怖空荡感,瞬间席卷了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呃啊——!!!”

柳诗窈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猛地一弓!左手死死捂住心口,仿佛那里被掏出了一个巨大的血洞!那枚濒临熄灭的戒指,在这股源自血脉共鸣的剧痛刺激下,如同被注入了滚烫的岩浆,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欲盲的金红光芒!光芒瞬间冲天而起,如同一柄燃烧着血与火的神圣光剑,将周围扑来的数名宇文家士兵和一头尸傀瞬间气化!连那几头冲撞而来的异化犀兽,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无尽悲怆与守护意志的神圣之光震慑,本能地发出惊恐的咆哮,前冲的势头为之一滞!

“珏儿——!!!”

柳诗窈抬起头,染血的容颜在神圣金光的映照下,凄美而决绝!她的眼中,不再是绝望,而是燃烧着焚尽八荒的怒火和无尽的悲痛!那剧痛告诉她,她的珏儿,她的弟弟,正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甚至…可能失去了重要的肢体!

是谁?!是谁伤了他?!

枯爪!宇文家!是你们——!!!

无边的愤怒和守护至亲的意志,如同火山般在她体内爆发!压榨着灵魂最后的力量!她不再考虑自身的极限,不再考虑戒指是否会彻底崩碎!她只知道,她要杀!杀光眼前这些伤害她弟弟的仇敌!为珏儿,杀出一条血路!

“以吾之血!燃吾残魂!焚尽邪魔!护我至亲——!!!”

柳诗窈的声音嘶哑而高亢,如同凤凰泣血的悲鸣,穿透了战场的所有喧嚣!她不再仅仅维持断龙岩的光膜,而是将戒指上那燃烧生命与灵魂换来的、狂暴无比的金红圣焰,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地引向天空——引向那正与顾长卿惨烈对撼的十八颗鬼火骷髅邪阵!

轰——!!!

金色的圣焰洪流,如同倒卷的天河,带着柳诗窈无尽的悲愤与守护意志,狠狠撞入了骷髅邪阵与顾长卿剑气风暴的交汇点!

嗤嗤嗤——!!!

如同滚油泼进了冰窟!神圣的净化之火与污秽的鬼火死意疯狂湮灭!那十八颗燃烧着惨绿鬼火的骷髅头骨,如同遇到了克星中的克星,发出惊恐欲绝的尖啸!表面的鬼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熄灭!构成邪阵的污秽符文在金焰的灼烧下寸寸崩解!

“噗——!” 鸠摩罗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大口漆黑如墨、散发着恶臭的污血,枯槁的身体剧烈摇晃,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不!不可能!这力量…这燃烧灵魂的力量…怎么会…”

顾长卿压力骤减!他敏锐地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青阳剑发出一声解脱般的清越长鸣,残余的浩然剑气瞬间凝聚到极致,化作一道凝练无匹的青色细线,趁着邪阵被金焰灼烧崩解的瞬间,如同庖丁解牛,精准无比地刺入邪阵最核心的、连接着十八颗骷髅的能量节点!

“浩然正气!天地同悲!破——!!!”

噗!

一声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那旋转的死亡磨盘猛地一滞!紧接着,十八颗骷髅头骨如同失去了支撑,惨绿鬼火彻底熄灭,变回原本惨白的骨头,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哗啦啦地从空中坠落下来!

邪阵——破!

“啊——!我的万魂骷!” 鸠摩罗发出心胆俱裂的惨叫,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

“杀——!” 顾长卿强提最后一口真气,剑光回转,不再恋战,化作一道青色惊鸿,瞬间掠至柳诗窈和赵破虏身边!他看也不看,反手一剑,一道凌厉的剑气如同弯月般斩出,将侧面一头被金焰震慑、刚刚恢复凶性扑来的异化犀兽的头颅,连带着半截巨角,硬生生削飞!腥臭的污血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

“走!!!” 顾长卿一手抓住力竭昏迷、浑身金红光芒迅速黯淡、戒指表面裂痕再次蔓延的柳诗窈,一手扶住同样摇摇欲坠、仅凭意志支撑的赵破虏,对着豁口内残存的士兵和谷民发出最后的嘶吼:“向谷内撤!进后山密道——!!!”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炸醒了被眼前逆转惊呆的幸存者!

“撤!快撤!”

“保护柳姑娘!保护顾先生和赵将军!”

残存的士兵和谷民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怒吼,不再死守豁口,而是簇拥着顾长卿三人,且战且退,朝着青阳谷深处涌去!那点断龙岩的玉白光芒,在失去了柳诗窈的力量支撑后,迅速黯淡熄灭,最终彻底消失。

“废物!一群废物!” 宇文灼看着即将到手的猎物竟然在眼皮底下逆转突围,气得脸色铁青,暴跳如雷!“给我追!放箭!放箭!一个都不能放过!尤其是那个女人!死活不论!夺下戒指!”

然而,柳诗窈最后那燃烧灵魂爆发的神圣金焰,不仅重创了鸠摩罗,破除了邪阵,其爆发时附带的神圣净化气息,更是对周围的死意和尸傀产生了巨大的震慑和压制效果。宇文家的士兵和尸傀群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和畏缩,追击的势头为之一缓。密集的箭雨射入撤退的人群,带起片片血花,却无法阻止这最后的突围洪流。

雨,越下越大。冰冷的雨水冲刷着青阳谷口的尸山血海,却冲不散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和死意。宇文家黑色的军旗在风雨中猎猎作响,如同招魂的幡。壁垒的豁口,如同巨兽狰狞的伤口,无声地诉说着这场血战的惨烈。谷内深处,撤退的喊杀声和宇文家追击的怒吼,在雨幕中渐渐远去。

无名山谷,暴雨如注。

冰冷的雨水,如同天河倒灌,无情地冲刷着泥泞的山坡。萧景珏残破的身体如同被遗弃的破布娃娃,蜷缩在一棵枯死的老树根下。左肩处,那断臂的伤口触目惊心,皮肉翻卷,骨骼碎裂的茬口裸露在雨水中,被暗紫色的电弧缠绕,发出滋滋的声响,不断灼烧着创面,阻止着血液的凝固,带来一阵阵毁灭性的麻痹和深入骨髓的剧痛。暗金色的血液混合着淡金色的皇室之血,被雨水稀释,在他身下汇成一片淡红色的泥泞。

雨水冰冷刺骨,带走他身体仅存的热量。玄穹血冕印记黯淡无光,如同死寂的顽石,沉寂在胸膛。丹田内那缕新生的混沌灰芒,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枯爪本体意志残留的冰冷死意,如同跗骨之蛆,顺着断臂的伤口和灵魂的创伤,丝丝缕缕地侵蚀着他的生机,将他拖向永恒的黑暗与冰冷。

意识在无边的剧痛和刺骨的寒冷中沉浮。世界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和那仿佛要将灵魂都冻结的麻木。珏儿…姐姐在…活下去…那遥远而温柔的呼唤,仿佛只是濒死前的一场幻梦,越来越模糊。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滑入深渊的刹那!

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温热感,如同投入冰海的一点星火,极其艰难地,在他丹田最深处,那缕混沌灰芒的核心,极其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

那不是玄穹印记的力量,也不是龙脉本源的回响。那是一种全新的、带着一种万物归墟、混沌初开般包容与湮灭气息的微弱生机!仿佛是身体在遭受毁灭性重创后,于绝境之中,被枯爪死意和天罚雷霆的双重极端力量刺激下,混沌灰芒本源被强行激发出的、一丝极其微弱的自愈之力!

这丝温热感是如此微弱,在无边的剧痛和冰冷侵蚀下,几乎难以察觉。但它如同黑暗中的第一缕晨曦,顽强地存在着,努力地对抗着侵蚀,极其缓慢地滋养着那缕即将熄灭的混沌灰芒。

同时,他嵌入龙骨的左手虽然被夺走,但那块龙骨碎片最后爆发出的、融入他血肉的龙魂本源气息,并未完全消失。一丝极其精纯、带着不屈守护意志的温润暖流,如同涓涓细流,正极其缓慢地从他左肩断臂处残留的骨茬中渗出,与那缕新生的混沌温热交融,共同抵抗着枯爪死意的侵蚀,微弱地护住他最后的心脉。

正是这微弱的双重抵抗,如同在狂风暴雨中飘摇的最后一点烛火,吊住了他一丝残存的生机。

冰冷的雨水不断冲刷着他的身体,带走热量,也带走伤口流出的污血。时间在痛苦的煎熬中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个时辰。

沙沙…沙沙…

一阵极其轻微、踩踏泥泞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穿透了哗哗的雨声。

脚步声很轻,很稳,带着一种与这狂暴雨夜格格不入的从容。最终,停在了萧景珏蜷缩的枯树前。

一双沾满了泥浆、却依旧能看出质地精良的灰色布靴,停在了萧景珏模糊的视线边缘。雨水顺着靴子的边缘滴落,在泥泞中溅起小小的水花。

萧景珏残存的意识努力地想要聚焦,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穿着灰色宽大斗篷的身影轮廓。斗篷的兜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面容,只能看到线条略显冷硬的下颌。那人身上没有杀气,也没有明显的能量波动,仿佛只是一个偶然路过的旅人。

那人静静地站着,似乎在观察。目光落在萧景珏那触目惊心的断臂伤口上,落在伤口处缠绕的、尚未完全消散的暗紫色电弧上,又落在他被血污和泥浆覆盖、却依旧能看出年轻轮廓的脸上。兜帽的阴影下,那目光似乎微微闪动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