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鹰的效率极高,不到两天就找到了人。
在距离赵家村十几里外,一个废弃的,四面漏风的窝棚里。
情况和时清瑶描述的,几乎一模一样。
也和他预想的一样,非常糟糕。
“人怎么样?”
宋越修问。
墨鹰低着头,语气沉重。
“很不好。浑身都是伤,新伤旧伤叠在一起,还在发着高烧。”
“人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而且……警惕性极高。”
墨鹰顿了顿。
“我们的人一靠近,他就跟疯了一样,拿着破瓦片就往自己脖子上抹。”
“嘴里一直念叨着‘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怕他自尽,不敢再靠近。”
宋越修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川字。
用强的,肯定不行。
这个人,早已是惊弓之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让他彻底崩溃。
必须先让他放下戒心。
让他相信,他们没有恶意。
要做到这一点,需要耐心,需要技巧,更需要……一个契机。
宋越修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身旁的时清瑶身上。
时清瑶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去吧。”
她的语气,平静而坚定。
“他受了伤,又心存恐惧,没有比一个大夫的身份,更容易让他接受的了。”
宋越修看着她。
“那个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太危险了。”
时清瑶笑了笑。
“我不是一个人去。你的人,会在暗处保护我,不是吗?”
“而且……”
她顿了顿,迎上他的目光,眼底闪着自信的光芒。
“对付一个病人,我有的是办法。”
破败的窝棚,散发着一股霉味和药草混合的怪味。
时清瑶换上了一身普通的粗布衣裙,背着一个药箱走了进去。
窝棚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
那人听到脚步声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瘦得脱了相,颧骨高高耸起的脸。
他的左眼下方,一道狰狞的刀疤,像是蜈蚣一样盘踞着。眼神浑浊,却又充满了警惕和疯狂。
正是赵铁柱。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块锋利的瓦片,抵着自己的喉咙。
“你……你是谁?”
“滚出去!”
时清瑶没有再往前走。
她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将背上的药箱,轻轻地放在地上,然后打开。
“我是一名大夫。路过这里,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和伤药味。”
“你的伤,很重。”
“再不处理,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赵铁柱死死地盯着她,眼神里的怀疑,没有丝毫减少。
“我不用你管!你滚!”
时清瑶仿佛没听到他的话。
她自顾自地,从药箱里,拿出纱布,金疮药,还有一些处理外伤的器具。
“你左腿的伤,是旧伤了。”
“骨头虽然长上了,但没接好,错位了。”
“所以每到阴雨天,就会疼得钻心,对不对?”
赵铁柱的身体,猛地一僵。
时清瑶继续说道。
“你身上还有内伤。是被人用重手伤了肺腑。”
“所以你夜里会不停地咳嗽,有时候,还会咳出血来。”
赵铁柱握着瓦片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这个女人……
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她甚至,都还没为自己诊过脉。
时清瑶抬起头,目光清澈,直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