赈灾车队星夜兼程,一路南下。
越靠近南疆,路上的景象就越是萧条。
十天后,他们终于抵达了疫情最严重的潞城。
马车还没进城,一股浓重的腐臭味就扑面而来。
城门口,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用草席包裹的尸体。
城墙上,贴着官府的告示,字迹潦草,透着仓皇。
城内,一片死寂。
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街上空无一人。
偶尔有几个穿着官差服饰的人走过,也都用布巾捂着口鼻,行色匆匆。
哀鸿遍野。
这四个字,时清瑶只在书上见过。
如今,却成了眼前最真实的写照。
当地的知府,早就躲到了城外的庄子里,不敢露面。
前来迎接的,只有一个面色蜡黄的县丞。
他看到宋越修,像是看到了救星,差点跪下。
“钦差大人,您可算来了!”
“城里的情况,已经……已经完全失控了!”
“我们只是把那些得了病的人家,用木板钉死,不让他们出来。可……可还是没用啊!”
时清瑶听得心头火起。
这是救人?
这分明是让他们在里面等死!
她看向宋越修。
宋越修会意,声音冷得像冰。
“本官乏了。防疫之事,全权由我的未婚妻,时姑娘负责。”
“她的命令,就是本官的命令。”
“谁敢阳奉阴违,军法处置!”
县丞愣住了,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面纱的纤弱女子,满脸的不可思议。
让她负责?
一个女人?
时清瑶没有理会他的目光。
她从包袱里,拿出自己用药草浸泡过的,特制的厚重面罩,递给宋越修一个。
“戴上。”
然后,她对身后的亲卫吩咐。
“去,把城里所有的郎中,都请到府衙来。”
“再去征用城中所有的大锅,在城门口架起来。越多越好。”
“张贴告示,就说朝廷派了神医前来,所有人都有一线生机!”
她不顾所有人的劝阻,戴上面罩,第一个走进了那片被视为死亡禁区的病患区。
宋越修紧随其后。
一户被木板钉死的人家被打开。
里面的景象,如同人间地狱。
时清瑶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走上前,开始为尚有气息的病人诊脉。
她的动作冷静,专业,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
很快,她就得出了结论。
疫情的关键,并非无药可治。
而是恐慌,绝望,以及错误的隔离方式,加速了死亡。
回到临时征用的府衙。
时清瑶借用宋越修的权威,开始雷厉风行地发布一道道命令。
“立刻将所有病患,按照轻重缓急,转移到城外搭建的隔离区。男女分开,轻重症分开。”
“所有尸体,必须立刻集中火化。所有病患接触过的物品,一律烧毁。”
“将我改良的药方,公之于众!城门口的大锅,日夜不停地熬制防疫汤药,分发给城中所有百姓,免费!”
“所有参与防疫的官差、郎中,每日必须饮用防疫汤药三次,佩戴药草香囊。”
她的安排,条理清晰,逻辑缜密。
那些原本还心存疑虑的郎中们,在看到那张药方时,全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方子里的药材,看似普通,组合起来却精妙无比。
攻防兼备,既能治病,又能防疫。
“神方!这真是神方啊!”
一位老郎中激动得老泪纵横。
众人再看时清瑶的眼神,已经从怀疑,变成了敬佩。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潞城,都像一台精密的机器,在时清瑶的指挥下,高效地运转起来。
宋越修则坐镇后方,为她调动军队,筹集粮草,处理一切她后勤上的问题。
他给了她最绝对的权力,和最坚定的支持。
奇迹,真的发生了。
三天后,城里再没有出现新的病患。
七天后,第一批轻症患者,痊癒。
半个月后,疫情得到了彻底的控制。
潞城,这座死城,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