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的日子只过了短短三天。
这日午后,时清瑶正在院中整理她那些宝贝药草。
白露提着点心篮子从外面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新奇。
“姑娘,刚刚我路过前厅,听到管家在招待一队从南疆来的商队。”
“他们带了好多新奇的玩意儿,还有南边特有的香料。”
时清瑶手上动作一顿。
南疆。
这个地方,是她前世记忆中最深的痛。
白露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继续叽叽喳喳。
“我还听他们说,南疆那边最近好像不太平。说是起了一种怪病,来势汹汹的。”
时清瑶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
“什么怪病?”
白露被她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回忆。
“就……就是说,起初只是发热,身上起红疹子。”
“后来……后来就开始咳血,不出三五日,人就没了。”
“听说已经死了好多人了,官府都封了好几个村子!”
时清瑶的脸,一瞬间血色尽失。
发热,红疹,咳血。
一模一样。
跟前世那场席卷南疆,最终蔓延至京城,导致十室九空的大瘟疫,症状一模一样。
她记得清清楚楚。
前世,这场瘟疫爆发初期,所有人都没当回事。
等到朝廷反应过来时,疫情已经彻底失控。
南疆千里,白骨露于野。
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最终惨死。
那股腐烂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味道,仿佛穿透了时空,再次萦绕在她的鼻尖。
“白露!”
时清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去书房,把所有关于疫病、伤寒、南疆风土的医书,全都给我搬过来!”
“现在!立刻!马上!”
白露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的样子,不敢多问,应了一声,拔腿就跑。
那个夜晚,汀兰院的书房,灯火通明。
时清瑶把自己关在里面,面前堆着小山一样的医书。
她一页一页地翻,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前世,这场瘟疫并非无药可解。
后期,太医院的几位老院使,耗尽心血,终于研制出了一张有效的方子。
但那个时候,已经太晚了。
太多的人,没能等到那张救命的药方。
她记得那张方子的主药,也记得几味辅药。
但那方子是针对京城水土配的,南疆气候湿热,草药药性也与中原不同。
直接照搬,药效必然大打折扣。
她必须改良它。
结合她对南疆草药的了解,结合她两世为人的经验,配出一张更有效,更具普适性的“防疫方”。
窗外,月落星沉。
时清瑶的眼睛熬得通红,布满了血丝。
终于,在天边泛起第一抹鱼肚白时,她落下了最后一笔。
一张全新的药方,静静地躺在纸上。
她长舒一口气,只觉得浑身脱力,几乎要瘫倒在地。
她没有休息,强撑着精神,拿着药方直奔宋越修的院子。
宋越修刚晨练回来,身上还带着薄汗。
看到她这副憔悴的样子,他心里咯噔一下。
“出什么事了?”
时清瑶把手里的药方和一份她连夜写下的关于疫情的预警,一并塞到他手里。
“南疆,要出大事了。”
她言简意赅地,将从商队听来的消息,以及自己的判断,全部告诉了他。
“宋越修,这不是普通的怪病,这是瘟疫。”
“如果不立刻控制,不出三月,必将蔓延全国。”
“到时候,死的人,就不是成百上千,而是成千上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