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瑶只觉得一阵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今晚,必须走!
入夜。
时清瑶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灰布衣裙,白露也穿得像个小丫鬟。
两人背着早已准备好的小包袱。
“姑娘,真的……不再跟世子说一声吗?”
白露看着桌上那封信,还是有些不忍心。
“不必了。”
时清瑶的眼神,没有一丝犹豫。
“他不会在意的。”
主仆二人,趁着夜色溜出了汀兰院。
时清瑶对侯府的地形,早已了如指掌。
她带着白露,避开了所有的巡逻护卫,一路摸到了侯府西北角的一个狗洞。
这里,是她早就看好的,最容易离开的地方。
“走。”
时清瑶率先钻了出去。
白露紧随其后。
两人站在侯府高高的围墙外,回头看了一眼那片灯火辉煌。
那里,曾是她以为的可以庇护她一生的港湾。
如今,她却要亲手舍弃。
“姑娘,我们往哪儿走?”
“出城。”
时清瑶拉着白露的手,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里。
同一时间。
书房里,灯火通明。
宋越修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封刚刚收到的密信。
是墨鹰送来的。
上面,详细记载了时清瑶这两个多月来,所有的行踪。
包括,她是如何从时家出逃,路遇身受重伤的宋越瑾。
又是如何找了两个村民,请他们帮着将兄长入殓,下葬。
信的最后,墨鹰用一种极其肯定的语气,下了一个结论。
“时姑娘与大公子,在南疆并无交集。”
“所谓相识相恋,许下婚约,珠胎暗结……皆为杜撰。”
“她与大公子之间,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
宋越修看着这四个字,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悠悠的烧了起来。
她和大哥,没关系?
那个孩子,是假的?
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在演戏?
这个小骗子!
宋越修手里的信,被他捏得死死的,指节因为用力,而阵阵发白。
一股滔天的怒火,从心底直冲上来。
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拿大哥的清誉,拿定远侯府的声望,来做她保命的筹码!
他应该生气的。
他应该立刻就去汀兰院,抓住那个女人,狠狠地质问她!
可是……
为什么,在这滔天的怒火之下,他却感觉到了一丝……
一丝难以言喻的狂喜?
那块一直压在他心头,让他喘不过气的巨石,好像……突然就消失了。
什么兄长的遗孀。
什么伦理道德。
全都不存在了。
她不是他的“嫂子”。
她只是时清瑶。
一个为了活命,撒下弥天大谎的,聪明又狡猾的小狐狸。
而他……
他喜欢这只小狐狸。
这个认知,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宋越修所有的混沌和纠结。
原来,他不是因为责任。
也不是因为愧疚。
他是真的,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