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越修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给死死地困住了。
他挣不脱,也逃不掉。
“怎么了,瑾儿?”
侯夫人见他半天不说话,有些奇怪。
“你不愿意?”
“没有!”
宋越修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两个字,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我……我只是太高兴了。”
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能娶到瑶儿,是我的福气。”
侯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你这孩子,吓我一跳。”
她又转头看向时清瑶。
“瑶儿,你的意思呢?”
时清瑶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她能感觉到,身边那个男人的身体,在一瞬间绷紧了。
像一张拉满的弓。
即便他很快就用一句“太高兴了”掩饰过去。
但那份发自骨子里的抗拒,时清瑶感受得清清楚楚。
他不愿意。
时清瑶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其实她早就该明白的。
这两个多月,他待她,始终是客气,疏离,守着君子之礼。
他会关心她的身体,会为她挡开外面的风雨。
却从不会,多看她一眼。
那种眼神,不是看爱人的眼神。
更像是……在看一个需要小心对待的瓷器。
时清瑶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她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只要自己主动,就能焐热这块冰。
现在看来,是她痴心妄想了。
他心里,根本没有她。
他对她所有的好,都源于“宋越瑾的未婚妻”这个身份。
源于他那该死的,正直的道德感。
那这场婚事,还有什么意义?
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日日夜夜守着一个谎言。
更何况,这个谎言如今就要被揭穿了。
她的亲姐姐时梦筱,随时都有可能将这一切捅破。
只要她一天是定远侯府的世子妃,萧衍的视线,就一天不会从她身上移开。
时梦筱那个愚蠢的女人,更会像一块狗皮膏药,死死地粘上来。
她将永无宁日。
这样的日子,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不是的。
时清瑶在心里,清晰地对自己说。
她要的,是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而不是在一个更大的牢笼里,担惊受怕的过一辈子。
这个男人,她要不起了。
定远侯府世子妃这个位置,她也坐不稳了。
该走了。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离开这里,离开京城。
找一个没人认识她们姐妹的地方,重新开始。
“……全凭侯爷和夫人做主。”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回到汀兰院,时清瑶屏退了所有人。
她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一坐,就是一整夜。
天亮时,她站起身,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白露端着水盆进来,吓了一跳。
“姑娘,您……您一夜没睡?”
时清瑶的脸色,苍白得像纸,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
“我没事。”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白露,帮我磨墨。”
白露不敢多问,连忙放下水盆,走到书桌前,开始研墨。
时清瑶净了手,拿起笔。
她要写一封信。
可是,该怎么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