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只是静静听着,双手紧紧握在破旧的椅子扶手上。
待胤禄说完,胤祥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兀自沉思道:
“从一开始,那劳什子标识我就知道,自以为清者自清,没想到皇上竟也是拿这个由头来。”
话未尽,转向胤禄,双眼满是感激之色:
“十六弟,你为哥哥涉险了,乾清宫独对······我老十三记在心里了,我······我······”
胤祥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而看在胤禄眼中,自以为是十三阿哥备受感动,旋而不知感谢言语。
“十三哥,都已经过去了,以后又可以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了!”
胤祥抬手拍了拍胤禄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胤祥站起身,缓步踱至窗边,望着窗外荒凉的庭院,声音低沉了下来:
“经此一遭,我老十三算是看透了,什么兄弟情深,什么君臣大义,到了利害关头,都是狗屁!太子爷自不必说,原是双肩担不起二两责任的主,老八老九一群人平日里说不上三句话,可四哥······”
胤禄闻听胤祥说道冷面王四哥,心中也是一颤,不知拿什么言语去宽慰解释,可眼见的胤祥挑了话头,似对老四胤禛有些抱怨。
“四哥也有四哥的难处,前几日在四哥府邸,四哥言语中还是挂念着十三哥的,只是他是个办差的人,平日里惯常使不出这般得做派,怕惹得瓜田李下,落了口舌。”
胤祥转过身,并未接胤禄的话头,似充耳未闻刚才为四哥的辩驳之词,只是淡淡地说道:
“老十六,你如今在内务府,风头正劲,今儿是你在皇上面前独奏,让皇上开释了我和老十,可这紫禁城内,有开心拊掌的,也有蹙眉哀叹的,更有心急眼热你的恩宠的。”
“我老十三如今是虎落平阳,帮不了你什么,反倒可能成为你的拖累,你······你好自为之!”
“十三哥!”
胤禄起身,走到胤祥身边:
“你我本就是兄弟,何必说这些?!你出来了就好!往后日子还长,我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胤祥看着胤禄年轻却愈发沉稳的脸庞,眼中满是欣慰:
“齐心自然要齐心,只是这局势······”
“皇阿玛此番病后,心思愈发难测,我被放出来,未必全是念及父子之情,或许也是一种平衡。”
胤禄心中一动,实则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含义。
兄弟二人相对无言,窗外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残雪。
相顾无言良久,胤祥忽然问道:“老十也放了?”
“是,皇阿玛的口谕是一起的。”
胤祥点着头,哑然轻笑:
“炮仗老十······他那个直性子,圈禁这些日子,怕是憋坏了,放出来也好,总归老十也是皇阿玛的儿子嘛!”
胤祥的话里似夹着别意,待重新坐回椅中,对胤禄接着道:
“十六弟,哥哥如今是身无长物,但还有一些旧部,有些消息渠道,你日后若需帮手,或听到什么风声,尽管来找你十三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多谢十三哥!”胤禄心中一暖,欲拱手作揖,胤祥抬手扶住。
“十六弟,我······你能原谅哥哥吗?”
话随人落,胤祥却已欲半跪于胤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