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说此话时,眼中隐隐透出寒意,脸上业已褪去了笑意,转脸又看向胤禄:
“十六弟,你可知为兄最欣赏你哪一点?”
胤禄茫然地抬头看着胤禛,双眼透着询问与至诚。
“便是这份沉得住气,看得清局势。”
胤禛缓缓道:“不似有些人,稍有风吹草动,便惶惶不可终日,或急功近利,锋芒太露。这朝局如同弈棋,有时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比盲目落子,更为高明。”
胤禄垂下眼帘,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心中明镜似的。
四哥这是在点他胤禄,不要急着将福伦的口供抛出来,也不要轻易倒向八哥。
“四哥教诲的是。”
胤禄恭敬地应道:“弟弟年轻,许多事还需四哥时时提点,如今只知尽心办差,为皇阿玛分忧,其他事情,不敢妄加揣测,亦不敢擅专。”
胤禛对胤禄的回答似乎并不意外,脸上那丝消失的笑意又回转回来,且比刚才更深了些许:
“你能如此想,最好不过。记住一点,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有些风雨,一个人扛着,总是艰难些。”
胤禛并未再多言,转向问起内务府一些无关紧要的常例事务。
又闲谈片刻,一盏茶尽,胤禄起身欲告辞,可胤禛眼见的心情大畅,自是没放胤禄回去,拉扯着让胤禄与其弈棋对局。
胤禄自是也无它事,稳坐下来,与胤禛移步于棋盘处,两人嬉笑对弈。
胤禛却是一手臭棋,还每每喜欢对弈几局,原是十三阿哥胤祥平日里多陪着,可现今胤祥被圈禁,自是赖着胤禄不放,也算搔到了胤禛的痒处。
一局未了,忽听背后人言:
“看来老十六是一步也不肯让你四哥啊······”
然后是哄笑声自两人身后传来。
胤禛与胤禄同时转脸看去,原是太子胤礽站于一旁,身后还站着三阿哥胤祉,不禁吃了一惊:
“呀!太子爷和三哥几时来了?”
胤禛与胤禄便急忙站起身来,乱了棋局,见礼安座,又嗔着管家高福儿不进来禀说。
“关起门来是兄弟,大规矩不错就是了。”
太子胤礽摆手说道:“忠不忠不在这些虚礼上头。老八老九平日里见我十二分恭敬,后头就挑三窝四地叫老十这个炮仗出来闹,真叫气死人不偿命。”
胤禄心中冷笑不止,心中道:你们大约不知道,宴席上老十四拉偏架,见十三哥占上风就拉着,见老十来打就推着十三哥挨揍!如今的事还有什么天理,现在可倒好,炮仗老十也被圈禁一年。
胤禛闻听太子的这般说词,便也是放松了下来,胤禄心中虽是想着其他,可手上未停,亲自捧了两杯茶奉给太子和三哥胤祉。
“今儿是什么风,把太子二哥和三哥都吹到我这儿了,莫不是今儿是打我老四的秋千来了······”
胤禛挑着话头,几人闻言,自是抚掌大笑。
屋外日头稍偏,眼见的该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