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太子爷的“御下不严”,作为牵涉的唯一一人,福伦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朝野的双眼都盯着这内务府郎中。
然而在这风暴眼中,雍亲王府的书房却安静的只闻书页翻动之声。
冷面王胤禛稳坐在紫檀大案之后,一如往常阴沉着脸,正批阅着户部呈上的漕运粮册。
戴铎垂手侍立一旁,直至胤禛放下手中的朱笔,用湿帕子细细擦了手,方上前一步,躬身低声禀道:
“王爷,刑部那边对福伦的案子,似乎还有些······犹豫。”
胤禛连眼皮都未抬,手下朱笔不停,只淡淡地说道:
“证据确凿,人赃并获,有何可犹豫?莫非刑部尚书哈山,还想看看毓庆宫的脸色不成?难道哈山的前任齐世武怎么进去的,他还不清楚?”
胤禛话语直刺要害,戴铎心领神会,忙继续道:
“哈山倒是未必敢拖着,只是底下经办之人,难免畏首畏尾,怕牵扯过深,引火烧身。”
“引火烧身?”
胤禛猛抬起眼,眼光中透出森森寒意,脸上已是隐着怒意。
“告诉他们,本王要查的是贪墨内帑,结交奸商的蠹虫,与旁人无干。若是连这等明晃晃的罪证都办不明白,朝廷养着刑部有何用?莫非还要本王亲自去教他们如何审案定罪?”
胤禛端起手边的温茶,轻轻吹了下茶沫,浅呷了一口,继续道:
“福伦经手广储司银钱,与山西票号庆宝往来账目,一笔笔皆可核对。其所贪墨之银,难道飞上了天?还是流进了不该流的地方?”
胤禛凝视着戴铎:
“你去问问哈山,齐世武在大狱里还没死,还要本王参他刑部渎职吗?”
“嗻!”
戴铎背心一凉,连忙应下,作为身边的人,戴铎知道王爷这是动了真怒,也是铁了心要拿福伦开刀,剪除太子羽翼,更要借此试探着皇上的圣意。
“还有,”胤禛放下茶盏,负手起身,“都察院那边,赵申乔是个敢说话的,他既然开了头,就不能让他冷了场。你再寻个机会,让他知道,本王欣赏他的风骨。福伦案若能办成铁案,于国于民,皆是功德。”
“奴才明白。”
戴铎心中了然,四爷的意思是要借言官之口,将压力持续施加,让太子一党无法辗转腾挪。
戴铎退下后,并未直接去刑部,而是先寻了与哈山相熟的一位门人,于茶楼“偶遇”。
“戴先生,今日怎有闲暇?”那门人拱手笑道。
戴铎叹了口气,面露忧色:
“还不是为了公务烦心,福伦一案,证据确凿,本可速决,以安人心。奈何如今朝中似是有些杂音,让刑部诸位大人颇为难办。”
“我们王爷今日问起,神色间很是不悦,言道若是连这等案子都办得拖泥带水,岂不令天下人耻笑朝廷法度?!”
那门人闻言,笑容僵在脸上,讪讪道:
“这个······戴先生有所不知,福伦毕竟身份特殊,牵一发而动全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