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连忙用咳嗽掩饰着,嘴角那难以抑制的微微上扬的笑意。
朝堂之上此时一片死寂,无人为太子维护,只有太子自己的喘息声和额头触地的闷响。
百官屏息,皆知这已不仅仅是弹劾一个福伦那么简单,而是牵连着东宫太子,当今的储君!
康熙看着脚下惊慌失措、仪态尽失的太子,眼中难掩失望和怒其不争的痛心。
沉默良久,康熙缓缓开口,一字一句,清晰入耳,响彻在整个太和殿:
“胤礽!”
“儿······儿臣在!”
太子身躯猛地一颤,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你身为储君,乃群臣表率,天下观瞻所系!”
康熙话语渐厉:
“朕一再告诫于你,要修身立德,约束门下,明辨忠奸!你却纵容包衣奴才在外胡作非为,结交奸商,惹得朝议汹汹,物议沸腾!今日御史所奏,纵使风闻,岂是空穴来风?!你这御下不严四字,说得太过轻巧了吧!”
这一声“御下不严”,如同定罪的锤音,敲得太子浑身瘫软,几乎是要昏厥过去。
虽然没有更进一步的惩处,但这当众申饬,无疑是将太子的脸面剥下来扔在了地上!
“儿臣······儿臣知错!儿臣定当严加管束,彻查福伦······”
胤礽涕泪交加,声音哽咽不止。
“哼!”
康熙冷哼,不再多看一眼太子,转眼扫向满朝文武,最后盯着御史赵申乔:
“赵申乔所奏,朕知道了,福伦之事,着内务府会同宗人府详查,汇通票号,着步军统领衙门严密关注,一应账目,仔细核验。退朝!”
康熙不待朝臣齐呼,也没再看一眼太子,起身便拂袖而去。
李德全慌忙高喊:“退朝!”
百官山呼万岁,太子胤礽依旧瘫跪在地,形同槁木。
几名太监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太子搀扶起来,胤礽眼神空洞,步履踉跄,如瞬间老了十岁一般。
胤禛面无表情地随着人流退出大殿,经过太子身边之时,脚步并未有丝毫的停顿。
胤禩则缓步上前,脸上却是关切与痛心之色,低声对失魂落魄的太子道:
“太子二哥,保重身子要紧······些微小事,皇阿玛在气头上,过了便好了。”
胤礽茫然地转头看了胤禩一眼,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任由太监搀扶着,踉跄着走向那如今在自己看来已如囚笼一般的毓庆宫。
百官们仍是窃窃私语,相互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谁都知道,太子这“御下不严”的申饬,绝非小事。
经此一役,东宫威望扫地,那高高在上的储君之位,已是风雨飘摇,更为反常的却是,皇上往日如知此事,必是雷霆震怒,今日反而轻轻敲打,并未牵涉旁人,只令内务府详查一下福伦而已。